几个人经历了这场大劫,一时间都有些落落寡欢,毫无形象地到了破庙墙根处,跌倒着靠了下来,低声说着一些无意义的话。
浑身狼狈不堪的施远和尚埋着头,跪伏在地上,一寸一寸翻看着青草和泥,像是要找出些什么。
那叫做紫燕的女子卧在一旁,出声道:“四圣怒火刑罚之下,他连一丝灰也不会剩下,你还在徒劳些什么呢?”
施远和尚理也不理她,只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每一片草叶。
那女子又道:“他本逆伦,天道已抹去他存在过的证明,怎么会留下任何痕迹?”
可心儿连个修行人都不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心中澎湃难言,轻声拉着流月问东问西,流月又能比她好到哪里去,不过瞎打着岔,不过聊着聊着,也能消去心中的惊悸。
此时她便拽着流月道:“你说说看,我这紫燕姐姐到底是谁?”
流月道:“我怎么知道,不过你瞧她那副样子,肯定不是你原来那个紫燕姐姐就是了。”
可心儿怀揣着小心,用更轻的声音试探问道:“她……是不是天上的神仙,她一走,紫燕姐姐就会回来?”
流月目露讥讽神色,看也没看那处,回道:“这事我看悬。”
可心儿捏了他一把,终于鼓足勇气站了起来,流月惊道:“你要做什么?”
可心儿道:“我要问问她,把紫燕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说着已经走到她身前,“你到底是谁?我的紫燕姐姐呢?”
大伙儿都看着她,在场众人中,只有这个女子是单纯的一介凡人,灵气修行更是一窍不通,而对于附身在紫燕身上的女子,或者都因着有的没的忌讳,大家都下意识地躲开了她,却只有可心儿第一个走到她面前,将心里想说的话问了出来。
那女子也有些惊讶,看了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冷冷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凭你一介凡人,蝼蚁一样,也敢站在高处,这样跟我说话?”
可心儿插着腰,活像一个小悍妇,“我不管你到底是谁,只要你把紫燕姐姐还给我。”
那女子脸露不耐之色,答也不答她。
这副态度当即惹得可心儿大动肝火,捋起袖管,怒道:“你可知道,我要是发起火来,连我自己都害怕。你不要逼我,我再问你一遍,紫燕姐姐到底在哪里。”
那女子哪里理她,可心儿终于忍不住,就要冲上去,被流月从后面死死拉住,“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真要动起手来,大家都不好看。”
“你不要拉着我,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一下她。”
那女子眼见两人在自己面前拉拉扯扯,不由皱起眉头,别过脸去,道了声“聒噪!”
“啊!”可心儿发疯似的大吼一声,指甲盖儿朝着流月软.肉上狠狠一捏,流月吃痛,手上力道一缩,她便如只恶猫一样,合身朝着女子身上扑了上去。
这一番撕拉扯拽,大家都看得呆了。
好容易回过神来,纷纷上前,将可心儿拉扯开,就见她仍旧踢着脚,叫嚣道:“怕了没有,怕了没有。”
流月见她发髻散乱,满身泥泞,不住点头,“我怕了,我怕了……”
可心儿呼呼喘着粗气,“又没说你,瞎答什么话!”
那女子此刻还要狼狈,跌倒在地上,在泥里打了好几个滚,身上没有一片干净的,此刻满面怒容,死死盯着可心儿,道:“要不是刚刚诞下逆魔,无法引气,此刻早已将你化为灰灰!”
流月堆笑道:“小丫头片子,仙子何必跟她置气?”
她脸露冷笑,不再说话。
司嘉拍了拍可心儿肩膀,轻声道:“莫闹了,这是你紫燕姐姐托我留给你的,她让你……好好活着,她说……会一直看着你。”
可心儿看着那个蝴蝶发夹,不由悲从中来,她小心翼翼接过去,放在胸口,呢喃道:“姐姐她……去了么?”
司嘉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两声,却不知如何开口,终于走了开去。
施远和尚几乎翻遍了每一片草叶,每一寸泥土,仍旧是一无所获,他怅然地站起,向着天空怔然良久,又看了看在场诸人,终于双手合十,缓缓道:“几位与我师尊皆有缘分,他日若有闲暇,不妨到普生寺一聚。”
几人知他要走,也合十答礼,那和尚刚要迈步,就忽听一女子道:“你不带我走?”
施远眉头皱起,道:“我为何要带你走?”
那女子巧笑道:“因为我生下了它!你不带我走,我便要死了,你可曾记得,他曾让你护好我?”
施远看着她,颤抖地吟了一声‘阿弥陀佛’,终于走到她身边,将她背了起来。
这一个和尚带着一个女子,就这么缓慢地远去了,众人瞧着那背影,真是落魄而荒凉。
来时四人一鬼,回的时候鬼已消去。
这四人缓步轻行,此时天色微亮,太阳快要生起,暴雨之后,空气闻着也清新。
镇上有些早铺已经开了门,路经一个早点摊时,流月吸了吸鼻子,道:“这家豆花闻着好香,要不吃一些吧。”
老板听来了客人,赶忙招呼道:“小店的豆腐花可是远近驰名,这位客官真是好鼻子。”说着已经收拾好了一张桌子。
这四人身上俱已湿透,模样看着好不狼狈,此时坐到桌子旁,感受到人气渐升,不由地十分惬意。
可心儿看着四周熟悉的街道,轻声道:“真是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流月嘻嘻笑道:“可不就是一场梦么?”
可心儿指着他的脸道:“就你好大的心,就知道吃啊喝啊,什么事情都挡不住你,要真是梦,你怎么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此时老板将四碗豆花端了上来,流月便拉住他,道:“店家,你昨晚有没有做梦?”
你老板想了想,道:“您别说,还真是有,我梦见天上下了好大一场雨,将河坊镇上的妖气给冲走了,嘿嘿,您说怪不怪,一起来,可不下了好大一场雨,瞧你几位,就是被这雨给淋的吧。”
流月放开他,对着可心儿笑道:“你瞧,可不就是一场梦么?”
若论歪理,十个可心儿也不是流月的对手,她此刻鼓着腮帮子,哼了一声,使劲地喝起豆花来。
正在此时,青石板的街道上又有脚步声,间或着还传来人声。
“笨蛋流月……给我快些……叫你早些赶路,非不听。”
“还说我,要不是我看着天色,此刻我们早就被淋了。”
街角处,就见一老一小两个道士,一边相互讥讽着一边向着摊子上走来。
夜还没尽消,那小道士没看到几人的长相,径直走到摊子旁,叫道:“饿死了饿死了,赶紧喝碗豆花。”
老道士‘啪’地就是一巴掌,“就知道吃,遇上仇家,不把你吃了?”
“是你非要回来,说人家已经走了,现在又怪我,再说了,现在天还没亮,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说着走到桌子旁坐下,往这边一打量,顿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声音打着颤儿道:“师傅,师傅!”
边说边用手指往司嘉这边指。
老道士瞥了一眼,也惊地‘啊’了一声,笑道“真巧,真巧。”
小道士明显将这笑容理解成为强颜欢笑,正打着主意要走时,忽地发现一张胖脸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直让人发毛,不由哆嗦道:“这位……施主,你为何……一直盯着小道看呐……”
胖子眯着眼睛,脸色不善道:“你叫流月?”
小道士点了点头,道:“正是正是。”
胖子气道:“放屁,你怎么可以叫流月!”、
那小道士委屈道:“这你得问我师傅!”
“不行不行,你不能叫流月!”胖子没得商量地摆着手。到那老道士面前,恶声道:“你个老乌龟,事情一完就跑回来了,真是好无耻!”
老道士怒道:“逆徒!怎么这么和师傅说话!”
“我呸,你还好意思自称师傅,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那些人烦死了,整天叫我看天看地,一遍两遍三四遍,五遍六遍七八遍,我会看个屁,那个星盘比我还大,开一次得歇三年,我是铁打的也经不住……”
老道士脸一红,强道:“我那还不是锻炼你!”
胖子哼了哼,“这笔账以后再算,我问你,他是怎么回事!”
老道士唉声叹气道:“哎,为师一个人行走江湖,孤苦伶仃,又时时记挂着你,这不收了个童子,赌他思你嘛!你要是不喜欢,我将他的名字改了便是!”
小道士嘟囔道:“师傅,你可不能这么偏心,凭什么偏偏是我改名字,怎么不叫他改?这些日子伺候你,可没让你受罪遭难。”
老道士道:“没法子啊,谁让他入门比你早呢!”
胖子眼珠滴溜溜一转,忽然摆手,大度道:“算啦!”
他忽然这么一大度,愣是让周边的人都呆了,心道这可决不是他的作风,就见他看着老道士,目含深情道:“其实弟子也一直记挂着师傅你,一个人行走江湖,孤独寂寞,也只能借物思人,取了师傅的名字,哎……这一来二去有了感情,真要强改了名字,总是不好,师傅,你说对吧。”
老道咳嗽了两声,点头道:“很好很好,我这徒儿果然有长进啊。”
流月道:“师弟,以后你就叫小流月吧。”
小童看这样子,明显这个胖子入门要早,受宠比自己多,虽不情愿,也只得无奈受了。
知道内情的司嘉已忍不住露出笑来,心想这个流月真是龌龊,不知道天机老人看到他抱着一个大王八呼喊自己名讳时,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可心儿不知内情,道:“流月,这个老骗子就是你的师傅?”
流月大喜,连连点头,道:“是他是他就是他,你看人倒真准啊,师傅,你看看,人家是怎么称呼你的,一大把年纪,还被人说成骗子,哎,做徒弟的都替你伤心难过,所谓老不休老不休,这个诨号可决不好听,跟你说了多少次,人越老越要注意德行,你怎么总是不当一回事。”
老道士哼了一声,道:“小丫头懂些什么。”
可心儿刚要反唇相讥,却被司嘉暗暗拉住,他道:“晚辈囚苍宗司嘉,见过前辈。”
老道士对着小道士呵呵笑道:“怎么样,我就说为师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声的,来吧,傻徒弟,咱们好好坐着喝豆花。”
小道士啧啧称奇,跟着师傅坐了下来,一张桌子坐了六个人,也不算太挤,就听流月讥讽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事情没的时候来,师傅啊,你这赶得真是巧。”
老道士道:“那施远和尚先前已经堵住了我,我知道他此行难以顺心,若来的早了,保不齐被迁怒,他乃普生寺下第一高徒,代佛祖在九州化缘,又身携山河钵,而且我看那钵盂里面,好似还养着一位尊佛,要是不小心被他盯上,你师傅这条老命可得去了半条!”
流月嘿嘿冷笑:“无缘无故,你总不会因为想我才回转的吧,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快快说出来吧。”
老道士干笑道:“想你当然是一个方面,不过,顺带嘛,我想和这位小友做个交易。”
这指的却是胡铁柱,铁柱奇道:“前辈要和我做交易?不知我身上有什么东西,竟能入得前辈法眼。”
老道士笑道:“你别紧张,别紧张,放心,这东西对你来说无关紧要。”
胡铁柱道:“请前辈明说吧。”
老道士搓着手道:“我要你身上那竹谱!那东西只做记录之用,没有半丝威力,就算你将来能够打开它,也不能助益你,怎么样。”
胡铁柱道:“此物虽然于我无用,却是老师临终所托,我不敢轻易拿出与人作交易,请前辈见谅。”
老道士道:“年轻人,先别这么着急拒绝,你不听听我的条件?”
胡铁柱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诺从口出,不敢轻毁,还恕晚辈得罪。”
老道士又道:“我要是以你母之事相告,你还愿意换吗?”
胡铁柱猛然站起,双目直视老道,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实是他心中最渴望知道的事情。
就见那老道气定神闲,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刚想要答应,忽然想起那个黑鬼一样的老师,想起他不肯告诉自己这方面的事情,眼中挣扎之色渐渐消失,摇了摇头,下定了好大的决心,缓缓道:“真是抱歉!”
老道士唉声叹气,道:“也罢也罢,买卖不成仁义在。小友日后路途艰辛,不似常人,恐要慎重才好。”
胡铁柱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提点。”
老道士又看了看司嘉,笑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前辈,我也有言相告,你前面有一趟生死之局,乃是命中大劫,一不留神便会万劫不复。”
司嘉深深看了眼老道,点头道:“我知道。”
老道又道:“我只赠你三字:抬头看!”
司嘉凝眉道:“此言何意?”
老道士哈哈笑道:“天机不可道啊。”
可心儿嘟囔着:“神神鬼鬼的,又想骗人……”
吃完了这碗豆花,老道抹了抹胡须,说道:“徒儿,咱们该走了?”
那小童四下看看,终于明白是叫自己,道:“咱回来就为了吃碗豆花?”
老道怒道:“你没见师傅的买卖黄了?什么叫就为了吃碗豆花,整日就知道吃,不成大器。”
小童哼了一声,心想你以前使那些见不得人的伎俩骗人家,人家愿意和你做买卖才怪。
老道又道:“你不跟我走?”
这次问的是胖子流月了。
他摆了摆手道:“跟着你准没好事儿,有什么恶难肯定是丢了给我,我才不受这个罪。”
“也罢也罢,俗物完了,早些回家,再不回去,粼风生起气来,可没人救得了你。”
听到这个名字,流月身上的每一寸肥肉都似哆嗦了一下,道:“那我永远也不回去了。”
老道哈哈大笑,“若让她出来寻你,啧啧……”言而未尽,迈步走了开去,便听他唱道:星如棋,天如盘,你也转,我也转,打壶酒,捣壶蒜,路也长来连成环,你问我往哪里走,哪里有路哪里转……
那歌声响在街上,身后一个小道士屁颠屁颠跟上去,连叫着‘师傅等等我!’
流月此刻或者还沉浸在对那个名字的恐惧中,脸色有些苍白,难得没有说话,可心儿奇道:“粼风又是谁?”
胡铁柱笑答道:“是他师姐……也是他最害怕的人。”
“她很凶么?”
流月此刻回过神来,使劲点头道:“她简直是一只老虎!”
胡铁柱接话道:“一只一心要嫁给他的老虎!”
流月一脚踢向胡铁柱的凳子,怒道:“除非天下女人都死光了,否则我绝不会娶她。”
可心儿想这胖子如此猥琐,若非特别原因,他决不会说的如此决绝,不由道:“莫非她很丑?”
流月道:“你说老虎丑不丑?”
可心儿鄙夷道:“我鄙视你!”
流月哼了声,“站着说话不腰疼,谁的苦谁知道。”
胡铁柱想了想,打趣道:“如果你刚才那句话被她听到,说不定她真会琢磨着把天下女子都杀光……”
流月想到了这种可能,胖脸煞白煞白,立刻改口道:“就算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绝不会娶她。”
几人吃完了早餐,可心儿便回了院子,另外三人找到客栈,此时小二打着盹,也不叫醒他,铁柱与流月便凑合着一起睡了。
胡铁柱的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搅得流月不安宁,蹬了他一脚,怒道:“还让不让人睡了。”
铁柱道:“总是睡不着,心里乱的很。”
“心静自然凉,无欲无求,则无诸般杂念……妄你还阅遍各家典籍,这些都做不到,鄙视你。”
胡铁柱怒道:“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我早就睡着了。”
流月一条大胖腿怒踹而过,直将他身子踢偏了半边,得意道:“小样,就你现在这副身板,还敢这么跟我说话,哇哈哈哈,好爽!”
胡铁柱唉声叹气,直呼交友不慎,半坐起身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流月幽幽说道:“你想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铁柱道:“虽然知道没用,却总忍不住要想一想。”
“那老家伙虽然老来不休,不过有些话说的还是在理。你问我往哪里走,哪里有路哪里转啊。”
“你又看出了,我不知往哪儿走?”
流月没好气道:“谁又能知道该往哪儿走?你现在这样踌躇不决,不是因为不知该向何处去,你只是没有底气,因为你知道所要面对的,将是修行世界,恐怕还涉及佛道之争,三界内斗。若是以前的陈天佑,当然不怕,只是你现在是胡铁柱,所以你总是要担心来担心去。”
胡铁柱笑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你既然知道了这么多,那么便也开解我一番,告诉我该怎么办才好。”
流月道:“路在脚下,走便是了…”他顿了顿,“陈天佑有陈天佑的走法,胡铁柱难道就没有路走了?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的事,但求一个无愧于心,将来不至于叫后悔也就是了。若你以胡铁柱的能力,非要去想着做陈天佑的事情,当然是自寻烦恼。”
胡铁柱叹息道:“但我总是觉得前路茫茫,自从岭南出来,便似一个无头苍蝇,不知该往哪去,也不知要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若在以前,我总是会知道这些的。”
流月怒道:“叫你别想,你还总是想,你以为就你的路该是不同的,总要充满惊奇险怪?万事都像说书一样安排好?你又不是书里的人,我等生在世上,像你这样才是常态,以前因你站的高些,所以看的远些。现在你落在地上了,看到眼前,就走眼前,总想着那些可望不可到的,不是苦了自己?”
胡铁柱想了想,终于又慢慢倒头下来,“流月啊流月,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流月哼了一声,“大概是当年你瞎了眼睛。”
“真想和你绝交!”
“呸,还绝交,想得美,这辈子都不可能,你我手里都握着对方的把柄,万一绝交之后,一个不高兴你抖了出来,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你真是无耻。”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说着,具都会心笑了起来。
不多时,只听流月缓缓说道:“你真要跟他去家里吗?”
胡铁柱嗯了一声,“他有难处,虽然还不知道这难处是什么,但一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得去帮他。”
流月顿了一顿,低声道:“此行……大凶啊。”
胡铁柱又嗯了一声,低喃道:“总比不过昆仑那次吧,那时我都挺过来了,再凶……又能如何?”
流月哼哼了两声,又过了好久,才似梦呓道:“那便去吧。”
胡铁柱笑了起来,“这次不阻我了?”
“又说不动你。”
“你这次出现太过突兀……老师先前也曾说过,我将陷入司嘉兄的一个大劫,那时我就暗暗想着……你这回出现,是不是过来阻我的……呵呵……这感觉真是奇妙。”
“你真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巧合,都是巧合……”
“不管怎样,你既肯让我去,我很开心,也很安心。”
“若不小心些,我恐怕没有时间给你上香。”
“流月,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将往何处去?”
流月缓缓道:“潮往哪里推我,我就往哪里走,一直都是如此。”
“还在……找他吗?”问完这句话,良久没有听到答话,不由转头看去,那胖子已经沉沉睡去,流下好大一滩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