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雪没有料到黎母这样地逼起婚的同时,更没有想到,在自己一次又一次拒绝了韩海涛的求婚之后,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做出最终的选择。
一旁的唐艾佳,好像比黎母更急着要黎小雪的回答,见黎小雪半天不说话,就搥了搥黎小雪的胳膊,催促起来:“小雪,说话呀!你是答应不答应?说呀,可别让伯母着急!”
黎母爱依旧含泪的眼睛,始终盯着黎小雪的脸,一副以死相逼的姿态。
“好吧。”简简单单的,却决定着黎小雪一生的两个字,终于,在黎小雪的嘴里说了出来。
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之后,黎母的眼泪也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唐艾佳更是喜出望外,一把搂住黎小雪的身子,几乎就要跳起来。
黎小雪却在心底里冷嘲着自己做着这样的决定的时候,更关键的,婚姻里的另一个人却并不在场。
“小雪,你怎么不高兴呢?”到底没有跳起来的唐艾佳,晃了晃黎小雪的身子,不知趣儿地,又这样问到。
黎小雪没看唐艾佳一眼,只缓缓地推开了唐艾佳搂着自己的胳膊,面无表情地,向黎母说到:“妈,我可以出去了吗?”
黎母那边还没有回答,唐艾佳这边又急了,冲着黎小雪就喊:“黎小雪,你这什么意思?”
黎小雪仍旧没有答理唐艾佳,一双眼睛只看着黎母。
黎母也看着黎小雪,眼睛里的泪水,继续地流着。
唐艾佳忽然成为了这里的空气,看了看黎小雪,又看了看黎母,不知所以。
就在唐艾佳满心尴尬自己的多余,不知道该去该留的时候,黎小雪似乎得到了黎母的默许,朝黎母点了一下头,就要往外走。
唐艾佳赶忙拦住了黎小雪,向着黎母,一脸困惑地说:“伯母,这……”
黎母却也只是点了一下头,就转过了脸去。
唐艾佳给什么刺激到了一般,莫名地一笑,只有摇头而已。
……
黎小雪乘着一辆计程车,在距离河心小区一百来米的地方,就已经发现,钟友诚已经在小区门口站着,朝她来的方向急切地张望了。
黎小雪没有让计程车直接停在小区门口,而是在十米开外,就停了下来。
钟友诚显然是看到了坐在车里的黎小雪,才见车子停下,就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
黎小雪下了车,直往后边又看了几眼,不见有什么车跟来,才一样快步地走了上去。
钟友诚来到黎小雪的身前,才要问黎小雪怎么迟到了这么久,黎小雪就好像并不认识了钟友诚一般,侧身绕过钟友诚,低着头,直往小区里走。
钟友诚转回身,紧紧跟着黎小雪,嘴里就问:“黎小雪,你这是怎么了?”
黎小雪仍旧低头走着,没有听到钟友诚的话似的。
“怎么才来?有什么事儿吗?打你的电话,也没有打出去,你再不来,我就要过去找你了。”钟友诚又说着。
黎小雪庆幸自己到底还是来了,不然,这样的一个钟友诚真的找上她的家门时,肯定会吓着黎母的。
“你怎么不说话啊?到底有什么事儿呢?”钟友诚紧追着问。
“没什么。”黎小雪只这样说着,步子更快了许多。
“现在可都九点多了。黎小雪,耽误了的时间,你是要补上的。”钟友诚丝毫不像玩笑似的说。
黎小雪也不多做理会,只“嗯”了一声。
就这样,两个人竞走一样,转眼便来到了钟友诚的出租屋。
进了屋,黎小雪才要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一眼却发现,钟友诚的画板上,已经是一块儿崭新的画布了。
黎小雪不禁就有些不解地看向了钟友诚:“那幅呢?”
钟友诚还没有把气喘匀,一面抚着心口,一面说:“那幅呀,我并不满意,想重新,重新来画。”
“重新来画?”黎小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最后一天了!”
“可是,”钟友诚振振有词一般,“我总不能拿着一幅自己都不满意的作品去参展吧?”
黎小雪摇了摇头,又重复着说:“最后一天了。”
钟友诚又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说:“什么最后一天了?黎小雪,再给我两天的时间,不行吗?”
黎小雪想也没想,就抬高了声音,坚决地说:“不行!”
“为什么?”钟友诚也大声地问。
黎小雪忍无可忍:“为什么?我们说好的!”
“什么说好的!”钟友诚瞪着黎小雪,说:“为了艺术,再两天都不行吗?”
“没有商量!”黎小雪喊着。
钟友诚的嗓子里几乎发出了尖叫的声音:“怎么就没有商量?再两天,再两天就会有一幅伟大的作品问世!”
“不要说两天,再两个小时,两分钟都不可以!我真没有想到,你简直就是一个无赖!既然这样,对不起,我这一天的时间也不能给你了!”黎小雪愤愤地说着,就往外走。
钟友诚一把就抓住了黎小雪的胳膊:“不行!你不许走!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你答应了我的!”
黎小雪用力地甩开了钟友诚的手:“对你这样的人,根本就讲不得信用!”
“黎小雪!”钟友诚又喊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黎小雪已经向门外迈出了一只脚,听得钟友诚跪地的声音,不禁,就怔住了。
“黎小雪。”见黎小雪停了下来,钟友诚双膝蹭地,几下就来到了黎小雪的身旁,哭着说,“对不起,黎小雪。我,我不是人。我真的,真的想留下美好的回忆在彼此的心里,可我,可我怎么就,就……”
黎小雪并没有看钟友诚,冲着门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缓和了声音,说:“我真的,就只能再给你一天的时间了。”
“一天就好!一天就好!”钟友诚带着一些兴奋,一面说,一面就站起了身,“我只要一天,只要一天!只要你给我一天的时间,我画下你的轮廓,再凭记忆,对,就好的!”
黎小雪不知道怎么,就淌下了两滴泪水,仍旧对着门外,点了一下头。
又在钟友诚的“床”上坐了下来之后,黎小雪低沉着,问了一声:“还这样吗?”
“其实,就是这只发夹,不太合适。”钟友诚说着,就要伸手把黎小雪头上的蝴蝶发夹摘下来。
黎小雪赶忙往旁边一躲,抬手护住自己的发夹之后,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些说不出来的异样的滋味儿。
这一只蝴蝶发夹,韩海涛送她之后,她就一直戴着。今天,可以因为钟友诚而摘下吗?
钟友诚却又说:“这只发夹,真的不适合你的。你就好像……,哦,好像出水的芙蓉,淡雅却又不失高贵。这只发夹,太艳了,不好,不好。”
黎小雪虽然不以钟友诚的话为然,心里却想,不过是暂时摘了,让钟友诚画画而已,也就歪了头,轻轻地,把蝴蝶发夹摘了下来,放在身旁。
钟友诚笑着点了点头,又告诉了黎小雪摆出怎样的姿势,就转身回到了画板前。
几笔轻轻的勾勒之后,钟友诚才发现了黎小雪脸庞残留的泪痕,手中的画笔,不禁就顿了下来。
黎小雪见钟友诚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还当自己哪里没让钟友诚满意,开口就问到:“怎么了?”
钟友诚听了,竟放下了画笔,走到了黎小雪的面前。
“怎么了?”黎小雪仰着脸,又问钟友诚。
“哭了?”钟友诚看着黎小雪的脸,问。
黎小雪“哦”了一声,就抬手擦拭。
“别!”钟友诚叫了一声,慌忙地,就攥住了黎小雪的手,“这又是你的别样的动人处。”
黎小雪无心钟友诚的“赞美”,赶紧就往回挣,一连三四下,却没能挣脱。
“小雪!”钟友诚又这样喊了一声,攥着黎小雪的手,更加用力。
黎小雪直觉得几根钢筋向自己的肉里钳着,更不惯钟友诚这样地叫自己,身上一阵凉了,又一阵热。
“小雪!”钟友诚又这样叫着,亢奋不已,“做我的女人吧,小雪!”
黎小雪万万没想到钟友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脑子里“嗡”地一声响,惊慌失措。
“我不能离开你,不能!一时一刻不能,一分一秒不能!”钟友诚又说着,浑身都颤抖起来。
黎小雪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
钟友诚越发激动,两只眼睛都通红起来:“我知道,知道你心中早有了我。在那个夜晚,我们拥抱接吻的那个夜晚,我就知道了!小雪,不要摇头,不要否认!当初,我还不敢肯定这一切,现在,我全明白了。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更有你。你爱我,我更爱你!两个相爱的人,就应该在一起!应该,应该!你不想离开我的,你不想。我更不会让你离开我,不会,绝对不会!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我们天造的一对儿,地设的一双,我们……”
“不!不!”黎小雪终于说出了话,截住了钟友诚,“你误会了,我们,我们没有什么的!”
“不!我没有误会!那个晚上,我们吻着对方的时候,就好像,好像罗曼罗兰的那一尊雕像,哦,不,不是好像,就是,就是!那是爱,真正的爱!爱的一吻,地老天荒!”钟友诚说着,一把又搂住黎小雪,向着黎小雪的嘴唇,就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