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不止顾云曦,还有直接累瘫在地上的赌坊众小厮。
有一个喘着粗气开口说道,“二当家的诶,你家这坡啊,啥时候给平了行吗?累死了。”
“五爷……这到底是个啥?”顾云曦不敢靠近那个庞然大物,一脸便秘的表情。
五爷沉浸在喜悦中,才没管顾云曦这丑陋的表情,“你保证喜欢。”
“我不保证。”顾云曦实在难以接受,这玩意儿现在几乎占了整个院子了,一会儿还得摆桌子吃饭的啊。
“来来来,都给我起来,开箱子!”薛五爷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众人。
大家都扶着腰扶着头站起来,“二当家的,小心啊。”
薛五爷一脚就朝着说话的人踹过去。
“哎哟喂!”
“动作快点。”
……
箱子打开,随着一块块木板落地,顾云曦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这……是金……佛?
这尊金佛几乎闪瞎了顾云曦的眼。这佛像怎么着也是高约十二三尺。
她在心里差点骂娘,“五爷,你这是想做什么?!”
薛五爷特别满意地欣赏着他送来的礼物,似乎这就是他的杰作,沾沾自喜,“你看看,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定制的,可是费了好一番人力物力的。”
见没人说话,薛五爷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环视一圈,发现每个人的表情都万分精彩。
“云烟姑娘,你觉着怎么样?”
云烟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酝酿酝酿情绪,“咳,五爷,您的这份礼太贵重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该收啊。”
“不贵重,送给丫头的,值!”薛五爷脸上都是金光。
“哼,确实不贵重,五爷,你哪天给我送个实心的,这么大的,我再收,这玩意儿赶紧给我拉走!”顾云曦从屋门前走下来,“这玩意儿是上的色还是上的色呀?”
“也不至于是上色的!”薛五爷嘿嘿笑着,“镀金的,镀金的!真金啊!”
“哼。”
顾云曦哼一声,众人也不知其意思,就见她围着金佛转起来。
“你们,把这佛像给我弄那山上去!”顾云曦瞥向这院子背后的山上。
众人以为听错,连忙问道,“二当家的,您说的……是哪儿?”
“那儿啊!”顾云曦抬手一指,才从地上爬起来没多久的人瞬间又瘫倒在地。
别说那山上没路,就算是有路,他们也上不去啊!这玩意儿真的是实心的,不过是石头啊!
“你们加油,不弄上去今天的饭就别吃了,在这院子里挡道!”
“那我们给弄下山成不?”有一人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成!弄山上去,我还要赚银子呐!”
“丫头,你又打什么主意呢。”薛五爷一听赚银子,凑到顾云曦跟前来。
“哎呀,弄山上去,搭座台子,供起来,让人上上香,没准儿还能搞成旅游景点。”顾云曦脑子转得快,差不多连预算都想好了。
云烟可不同意,“丫头,这可是唬人的事儿,哪里能昧着良心赚黑心钱。”
“娘,虽说五爷抠门,弄了镀金的佛像,但到底是佛,找几位大师开开光,这可不是唬人,只是我说得随意罢了。”
“是啊,外头也都是石像,云烟姑娘,我薛老五可不干骗人的事。”
顾云曦眼珠子一转,斜睨着薛五爷,他还不干骗人的事?那赌坊开着难不成是打赏客人的啊,尽是些坑蒙拐骗的事儿。
“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我懒得管,不过,院子得给我收拾出来,中午饭还吃不吃了?我回厨房了,丫头,赶紧摆好桌子。”
“好嘞,娘!听见没,我娘发话了,你们赶紧的,别躺地上装死,先找一地儿,把这东西放好了!”
白秋躲得远远的,为众位赌坊兄弟默哀。
那十几个人怨声载道也是无奈,如今赌坊里头五爷的话可以不听,这二当家的,不能不听啊。
开始忙活起来,薛五爷连忙凑到顾云曦边上,讨赏一般,“丫头,这礼物,喜欢吧。”
顾云曦点点头,“还成,劳烦五爷顺道儿把修路搭台的银子出了,我粗略算了算,毕竟山高,可能得要五百两左右。”
不等薛五爷哀嚎,顾云曦就已经走开,干活去了。
这大佛太耀眼,招来村里好些人,毕竟今天这半山腰的院子也算得上是全村瞩目,一辆辆马车从村头行至村尾,可让人谈论个好几日。
大箱子就是从村里头经过拉上去的,可瞒不了。
没一会儿,几家关系不错的都上来问问。
“婶子们,也没什么,就是五爷在南湖请了尊佛,想为我祈福,这么大的佛像,家里也摆不下,择个良辰吉日送佛祖到虞山上,普照咱安阳村。”
这一番话又是让村里人感动,这小娃啥事儿都想着村里,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婶子们,一会儿也到咱家来热闹热闹吧,今儿也算是我的大日子。”
“好好好!”几个婶子都应下了。
婶子们都下山去了,去宣传顾云曦的大恩,顺便叫上自家儿子来瞅瞅,这丫头都十五了,攀上亲可就好了,平日里都说不上话来。
薛五爷到她身边来,冷哼,“可真会说啊,你这普照全村的,咋不出银子。”
“五爷,咱俩都这么多年交情了,还分你我干啥,说到底,我还得叫您一声师傅,您就当心疼徒儿。”顾云曦调皮地眨眨眼。
“哼,说到银子就有交情啦!铁公鸡!还师傅呢,我教你的东西你不是特别嫌弃吗?”
说到这个五爷真的委屈难受,骄傲一世的赌术,被这丫头嫌弃了五年,说是出老千太下流,却还都学了去,理曰,防止别人出老千。
这丫头从不轻易上赌桌,除了他,也就解决过两次捣乱的大户。别说,她还真没出老千,每次就算是牌极差,也能说出花儿来,让人直接滚蛋。
“您就不是铁公鸡了?反正您送来的东西,善后这个要求,怎么着也不过分。”
“是,五百两呢。”
顾云曦将院子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秦安三人也回来了,然而,佛像还没运走多远。
“这是什么情况?”瑾妍拖着一头老虎推开了院子门。
“瑾妍,你们回来啦!艾玛!这是啥!”
顾云曦转身看见瑾妍拖着的东西吓了一跳。
“老虎啊,这么明显。”瑾妍扔下拽在手里的尾巴,径直走进屋子换衣服。
顾云曦看着地上的东西,想打人。
“丫头,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秦盛平很淡定的经过她,敲了敲她的脑袋。
秦安似乎还使闷气呢,一句话也没说,回了后边的院子。
“你们……”顾云曦指着那头咽了气的老虎,一时不知说什么。
“是不是特别棒,我没想到瑾妍还有这身手。”
“不是说打野味儿尝尝鲜嘛,这老虎怎么弄啊!”顾云曦火力全开,直接一声嚎,冲破天际。
云烟又从厨房跑出来,看着这画面,默默回了厨房。
她可不可以离开?
在顾云曦的建议下,老虎被拖到了秦盛平他们院子里,明日再找人来剥皮解刨卖大价钱。
白秋摇摇头,这丫头真是掉钱眼子里了。
临近午时,整个院子才热闹起来。几近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或多或少带了些薄礼。
“哟,你还有脸来啊。”
“哼,我怎么不能来了?”姚娟扭着腰。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姚娟眼神飘着,手里还捧着瓜子儿,对着面前几位婶子一顿指点,“就你们这些老脸,上得台面了?”
“一会儿老秦出来看见你,定会轰你走,你还不如识趣点,自己赶紧回去。”
“怎么,今儿丫头生辰,还想来这儿搞男人呐,反正人活一张脸,有的人脸都不要了,也不怕在这儿待着。”另一婶子可不客气,对付这种人就该直说,反正都不要脸了。
“我搞男人管你们什么事,用得着多管闲事?”
“呵,还真是当你家胡元不知道。”
顾云曦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看见姚娟来了,也不生气,反正秦叔会弄走她,不过,听这些婶子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真怕吵起来,那姚娟的性子可是个急脾气,“行了行了,婶子们何必生气呢,伤身体,有一句话叫做婊子配狗,天长地久,这娟婶儿和胡大叔呢,也算是天作之合。”
“骂谁呢?”姚娟停下手中嗑瓜子的动作,咬牙切齿。
“哎,还不瞒你说,娟婶儿,你这平日里也不下地,可不知道地里头有多精彩,麦田里头,男欢女爱。”
“你他娘的胡说什么呢?”姚娟将手中的瓜子往地上一扔。
其他人也没想到顾云曦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说出这样出格的话。
“有人敢这样做,还在我家地里头,你说我说什么呢,还真以为自己是青楼女子呢,能媚住多少男人,我还就是从青楼里出来的,见得多了,不会就去我那儿学学,这撇脚的狐媚手段实在看不上眼。”
“姚娟,你还来做什么?我说过这里不欢迎你。”秦盛平恰好出来,走近就听着顾云曦说了些浑话,便朝着顾云曦说道,“丫头,别为着这种人脏了嘴,你也不嫌脏。”
“好啊,姐夫,真是一年一变样啊,现在都是一家人是了吧,果然青楼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姚娟说的谁大家心知肚明,她声音不大,院子里本就嘈杂,没传到厨房去,否则,云烟指不定又得如何难过了。
“哎,我们坦坦荡荡,这个烂梗都说了上千遍了,也不嫌累,我娘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你以为你说两句就是了?还有,如果你要是敢在我娘面前嚼舌根,别怪我心狠手辣,我就是个粗人,跟着赌坊的兄弟们混了这么多年,说话不好听,还请见谅。”
“姚娟,你赶紧回去吧,否则我真的丢出去了啊。”
秦盛平以前对姚娟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那点心思,是个男人都能看明白,不过,毕竟是秦安他姨,也就没说什么。
可是自从云烟母子来了这里,就常来找茬,去年中秋的时候,还想要强迫秦盛平,一个女人再放荡,也不至于这般,那日便彻底惹恼了他,将人直接绑了给丢回家去。
现在看着这女人,秦盛平都觉得臊得慌,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勇气来院子里。
“对啊,趁我娘还没听见那些污秽的话,赶紧走。”
赌坊的兄弟们刚回来,累瘫了,见这儿围着一圈人,看着他们二当家的在中央,还以为出了大事,赶紧扒开人群,挤了进去,“二当家的,啥事儿。”
顾云曦也不说话,朝着姚娟扬扬下巴。
“哦!是不是要轰出去。”
“哟,小子,挺有眼力见儿的啊,等会儿来找我领赏!”
“哎哟,谢谢二当家的。”
这小子嘿嘿笑着,看样子也就和顾云曦差不多大。
姚娟害怕地退了退,“你们别乱来啊。”
众兄弟瞧着顾云曦今儿心情好,有赏银,都挺着胸膛,将姚娟一步步逼退,她骂骂咧咧,也只得出了秦家院子。
“呵,神气什么!”姚娟自讨没趣儿,总不能在人家院门口看着人家吃饭,只得回去。
姚娟走了,看戏的众人也散开来。
便小声讨论着,顾云曦微不可闻地轻笑起来。
她真是害怕这些大婶儿来说亲,看着带来的这些个儿子,就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还好姚娟来了,让她可以展示一番,千万千万别找她说嫁人之事!
继续穿梭在人群中,四处招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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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恩,谢谢。”穆丞羽揉了揉后脑勺,司徒的这邪功夫,可真是不好受。
“谢什么?谢我没有收了你的记忆?”
穆丞羽掀开被子准备下床,看见枕边的金色面具,迟疑片刻便拿起来带上。
“我今天就走。”
“怎么也去看看她吧,你回来,想必就是因为她的生辰吧。”
穆丞羽顿了顿,“你帮我送份礼物去吧,别留名了。”
“送了,留了。”司徒云玦双手环抱看着他,一副等着他骂的表情。
“你……算了,我还得回趟京城,我爹娘的东西得带上。”说了就开始简单收拾桌上的东西。
司徒云玦似乎忍不下去了,“穆丞羽,你振作一点好不好,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知道我的样子,无所谓了。”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从江南去到西域?”
穆丞羽不想回答,揣上东西就急急忙忙要走,司徒云玦拦在他身前。
“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穆丞羽回到床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跌坐在床上,毫无生气。
“蛊。”穆丞羽抬眸望着面前高大的人影。
这片阴影下,穆丞羽的颓然尽显,躲在墙角,独自舔舐着血淋淋的伤口。
“毛玄,藏了东西,我其实不感兴趣,但是他觉得我发现了,一把火,有人救了我,可是,自离开江南起,我就忘记了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救我那个人的样子。”
“蛊虫?”
“不知道,我身上有着整片整片的烧伤,大概当初太疼了,没了意识。”
听闻身上还有伤,司徒云玦的心紧了紧,上前就要扯开他的衣服,“烧伤,我看看!”
“别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西域,应该已经出了大央,沙中的城市,绝不是大央的西域。”
“西摩?”
“不知道,我脸上这块疤,不是在江南烧伤的,是烙印,烙铁落在脸上的时候,我想着的都是小魔女,再没有勇气见她了。”
“她不会嫌弃的。”
“可是我身上呢?我自己都受不了。”穆丞羽有些激动,那种绝望中的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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