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瑄他们是宦官,不是文臣,可他们同样身居朝廷之下,李思钰一心为大唐下南征北战,无论因何而病,就算用兵围困晋王府邸,就算触犯了大唐律法,可究其原因也还是有情有义的。
在刘景瑄看来,此时的大唐,一个有情有义的领兵大将,永远都要比冷血无情的藩王更加重要,哪怕因此触犯鳞国律法。
可是,李思钰这才刚刚因愤病重,那边竟然满城对他不满,换做刘景瑄自己,自己还没死呢,怎么着,这么急不可耐要翻老子的错,给老子安上个奸逆之名?
换做刘景瑄,自己都要死了,还没入土呢,就要治自己的罪,那无论如何也要拉一些人为自己陪葬。
一想到不知哪些蠢货竟然在此时弄出了这些,心下就是一阵愤恨,同时又担忧,担忧病重的李思钰临死前毁了大唐,没了大唐,他们这些宦官们又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此处,对宋道弼、景务修就是一阵愤恨,自也不给什么好脸色。
宋道弼算是怕了景务修,手上用力了许多,把景务修拉扯到一边,甚至还用身子挡住他,唯恐他再开口激怒了刘景瑄。
宋道弼叹气道:“我等也是在酒楼中得知了此事,也没当回事,以为不过是市井无聊妄言罢了,老刘你也是知晓,咱们在长安之时,市井中又何曾少了慈妄言?”
刘景瑄暗自恼怒,一屁股坐下,恼怒道:“那时又岂能与此时相提并论,此时北地王可还病重着呢!”
刘景瑄一脸恼怒道:“世之常人,临死之前还恐惧焦躁呢,更何况北地王为朝廷夺了如此之多的地域。”
刘景瑄一指北面。
“河东道!”
又指向西面。
“关中!”
再次跺了跺脚下。
“洛阳!”
刘景瑄一脸恼怒道:“下大变,无数拥兵大将反叛,朝廷之土一再丢失,立功者有之,可最终却纳土入怀,皆私吞入了腹中,唯有北地王一人所夺之土皆入朝廷之手,虽北地王有些骄傲,可也未曾真的欺辱了我等,若无北地王,你我也早死于长安太仓之中!”
“北地王与晋王妃若母子,一人敢无视万军送还与晋王,如此之人,就算用兵围困晋王府,那在俺老刘眼里也是有情有义之人,远胜那些无情无义混账!”
“哼!”
“如此之人病重,我等就算无法医治,也当多方宽慰,谁知……谁知尽他娘地出些混账东西,竟然在此时广传北地王跋扈之语,如此作为,你们知晓竟然不闻不问,岂不寒了数万忠勇营州将士?”
“岂不寒了北地王之心?”
“换做是老子,老子也情愿让你们这些无情无义的混账去死好了!”
刘景瑄一阵牢骚大骂,宋道弼嘴里苦涩连连,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到了这一步,无奈道:“老刘,俺知道你心中有无数怨气,可……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还这些作甚,还是想想该如何好了?”
刘景瑄一阵气恼,可他也知事情到了这一步,又能如何?无奈叹气一声。
“老子若知晓该如何,也不用这么忧愁了。”
景务修皱眉道:“李悍虎扣住陛下,此时……此时难李悍虎会不会临死反噬他人,此时……此时我等当心为上,还是调北衙军卒入宫御守安妥一些。”
刘景瑄一瞪眼,恼怒道:“你他娘地自己想死别拉上老子!”
“调兵?你他娘地调一个试试!”
刘景瑄冷哼一声。
“哼!”
“全他娘地一群蠢货!”
“调兵,调兵,你他娘地想要作甚,是想用兵杀死北地王吗?”
“信不信,你他娘地今日调兵,明日就会有数万军卒杀入皇宫,先砍了你我脑袋!”
“你……”
“行了!”
宋道弼一脸恼怒看向景务修,冷言道:“景务修,你能不能别再多言?”
“调兵,李悍虎只是留陛下两日,也不一定就是要如何,你这边调兵,是要告诉李悍虎什么?”
“局势已经紧张到了慈地步,你能不能别再火上浇油了?”
刘景瑄也担心,也怕死,可他知道,仅北衙那点兵卒,若李思钰真的欲要砍杀了他们,无论调兵不调兵,他们都没法阻挡,最终还是一死,可调了兵,那性质就大大的不同了,正如在烈火上浇了一桶热油,局势可能再不受他人控制。
满城流言蜚语,皆是不满李思钰的流言蜚语,李思钰无论是忠勇朝廷之人,还是大奸大恶之人,此时“病重”的他,军中各将勇都会以维护大帅之名出头,若大病未死,自己得了个忠心可靠之名,若真的就此病故,自己也能得到军卒们的认可,就此成为一方诸侯。
只要北衙上万军卒敢大肆开拨进入皇宫,洛阳京畿驻扎的数万军卒必然入城围困皇宫,刘景瑄不知经历过多少此类之事,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此时一步错,那就是万丈深渊,到时候就不是后悔的事情了,而是脑袋搬家的问题。
显然宋道弼也想到了此事的风险,对景务修也愤怒了起来。
宋道弼冷冷看了一眼景务修,转而看向皱眉不已的刘景瑄。
“老刘,你陪同陛下前往北地王府,除了……除了北地王留下陛下,可还有其他……其他之事发生?”
刘景瑄自然知道宋道弼想什么,摇了摇头,叹气道:“没有,北地王已经严令他人不许再前去北地王府,但……但俺觉得,北地王好像并未真正恼怒,反而……反而……”
刘景瑄抬头看向景务修,又看向宋道弼,摇头道:“你们就别问了,此时也不仅仅只是你我之事,那些文臣们,以及他们身后家族又岂能逃得了干系,还是明日让他们去犯愁吧!”
宋道弼张了张嘴,很想知道刘景瑄未尽之语,他们没有随同李裕一同前去北地王府,自然无法亲身体会,可是刘景瑄那一眼显然是不再相信他们,心下有些后悔与景务修一同前来。
扣住了李裕皇帝,此事非同可,一个弄不好就是翻覆地,作为依附在皇家身上的他们,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皇帝登基也有了数月,实话,无论刘景瑄,还是宋道弼,对于这位年幼的皇帝很是满意,若真的换了个皇帝,他们还真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宋道弼很想知道刘景瑄未尽之语,旁敲侧击了几次,刘景瑄只是哼哼唧唧,就是不多言,最后宋道弼也只得无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