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版:
杨端午听了,明眸如玉含着泪,搂着谢灵安慰道:“娘,林公子会挺过去的,我对他有信心。娘,都会过去的。我们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要紧的。”
次日,杨端午亲自烧了几盘小菜,装在食盒子里,送到后山,李师傅已经找来了几个人,在修筑温泉围墙了,倪重阳坐在石头上,监督那几人的活。
“端午闺女送饭来了。”李师傅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端午来了,让大家都过来吃饭。
倪重阳嘿嘿一笑,不会说话的他只会傻笑,杨端午摇摇头,把饭菜都端出来。
“一人一份哦。大家都累了吧。”
除了倪重阳,人人都是豆腐炒肉,蛋羹,烤鸡翅各一碗,外加香喷喷的白米饭。只有杨端午给倪重阳准备的是山药炒香菇,烤鲫鱼,冬瓜汤和黑米粥。
“我知道你喜欢吃黑米粥,所以就不给你准备白米饭了,还有山药炒香菇,烤鲫鱼,冬瓜汤,都是你爱吃的。烧的不好,希望你不要嫌弃哦。”杨端午垂了头,柔声说道。她第一次对倪重阳表现得这么温柔,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倪重阳似乎很高兴,或者说简直是惊喜的拿着筷子,不知道先吃哪个好,哪个都是他最爱的。
“端午姑娘,谢谢你。可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几样的呢?”倪重阳问。
李师傅拍了拍倪重阳的头,“你真是傻小子,端午姑娘当然是找你娘问过来了。人家这么有心,你以后可要对端午姑娘好。”
杨端午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李师傅说得对。”
倪重阳心里暖暖的,吃起来就特别香了。
“端午姑娘,你爱吃什么?”倪重阳吃了几口,停下来很有礼貌地说,“虽然我厨艺不好,可我会做饼。我做的饼,在整个清河县都是闻名的,这也不是我吹的。你说你爱吃什么饼,我就给你做。”
杨端午笑道:“你做的饼我都爱吃。”
“真的?”倪重阳乐开了花,打算回家一夜不睡,也要做天下最好吃的饼给心上人吃。
杨端午回家的路上,路过以前谢太婆住的房子,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好像在议论什么。
她走过去,原来墙壁上张贴了一则公文,是镇上县太爷贴的。公文上说,因为谢氏大族出生地在大坟脚村,所以要在村里建造一座大祠堂,因为谢家过去在村里,做了很多善事,所以,每户人家出两百文钱,用来筹建祠堂。
公文上还说建造这个祠堂,谢家出了几千两银子,祠堂可以保整个村常年风调雨顺,等云云。
“谢家好久没动静了,过去说是分蚕种给我们,每人一户,硬是向我们收了不少铜钱,说是已经低价卖给我们蚕种了。我们不要还不行。”有人不平道。
又有人议论道:“你记得他们是怎么说的?什么这个村就是养蚕的村,如果不交钱就离开大坟脚村。真是太没天理了。如今还要咱们出钱给他家建祠堂。”
“是啊,他们家的祠堂,凭什么要我们出钱啊。”
“能咋办,谢家可是朝廷命官,官商啊,连皇上都要惧他几分眼色。我们还能怎么办。”
“就没有人管管吗?这样变着名目要我们交钱。”
“谁管啊,官官相护你不知道吗?咋倪里正要是敢管,早被撤职了。”
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引来倪里正的出现。
“大伙儿先回去吧。这建造祠堂就是需要银子的,虽然这是谢家的祠堂,可谢家脉系基本上都不在咱们村了,这祠堂建造起来也是给我们村的。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多多少少出点吧。”倪里正站到石头上,他知道他在官场人微言轻,既不敢得罪谢家的人,也不想激起众怒。所以用好话安抚大众。
可这次,村民们似乎不买倪里正的帐了。
“你次次都这么说,可是哪次为我们村里人做主了?”终于有胆大的,忍不住叫了起来。
这一叫可好了,本来就压抑着的不平和怒火,全都哗地一声闹开了。
“是啊,当初你刚上任时,的确是给村里做了不少好事,可是这官当一久,你也变得和过去的马里正一样了。”
“倪里正你现在是啥都睁只眼,闭只眼,我们村民当初怎么支持你的呢?”
声音太吵,杨端午只看到倪里正拼命挥动着手臂,嘴巴不停地张合,可是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可以保证,在场的村民都是听不到的。村民们群情激昂,杨端午害怕局势一发不可收拾后,倪里正会有危险。
这事错不在倪里正,杨端午不希望多次帮助过她的倪里正会成为替罪羊。她走上前去,站到倪里正的身边,挥手:“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一句吧。”
村民们本来是无视一个十二岁少女在台上说什么的,可是这个少女是杨端午,得过蚕火的杨端午!
村民们对蚕有着天生的敬畏,从而凡是抢到过蚕火的人,村民们至少也要听她说几句的——不管她的年纪多大,够不够资格上台讲话。
现场安静下来。
杨端午淡然一笑,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她没有一点的害怕和紧张,镇定得好像她曾多次当着几千人发表过即兴演讲一样,“村民们。”杨端午不是称号他们“叔叔伯伯”,而是“村民们”,这样的架势,就足以震慑任何一个怒视她的,年纪比她大很多的叔伯们。
大家都屏息听着。
眼睛睁得大大的。
“过去,倪里正不在的时候,村民们倍受马里正的欺负,甚至一道水渠都修筑了三年,是倪里正上任后,顶住压力,把马里正之前贪过来的银子,都分还给了大家。后来村里闹鼠疫,也是倪里正,没向大伙儿征收一个铜钱,带来村民们把鼠疫给治理了。如今,并不是倪里正要向大伙儿征收银子,乃是镇上下达的命令,试问,倪里正只是区区一个里正,他可以违反县太爷的意思吗?他不要做官不要紧,可是,如果他不做里正了,或者他被罢免了,那下一个里正,一定会是和马里正一样的。大坟脚村土地肥沃,为何却是清河县最贫瘠的村子,里正是换了一任又一任,却没有一个做实事的。只有倪里正,顶着压力为村民们做事。大伙儿还认为,应该为了两百文铜钱,刁难倪里正吗?”杨端午的话,掷地有声,村民们起先还不服的,当端午讲完时,个个都冷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再没有说倪里正不好的了。
“你说的对,闺女。倪里正是个好官。”村民们纷纷承认。
倪里正心里很暖和,想不到杨端午这么能干,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村民们。
“可是谢家总是向我们征收银子,已经不止一次了,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忍受下去吗?”在冷静之后,有人提出这个问题。
倪里正摆摆手,正色说道:“我是你们的里正,我一定会帮你们解决的。你们相信我,三日后我给你们答复。”
“真的?这么快?”有人不相信。
杨端午大声说道:“我相信倪里正必是说到做到的,大家都先回家等消息吧。”
虽然有很多人质疑,可是看在杨端午的面上,村民们还是各自回家了。
“端午闺女,谢谢你。”倪里正浑厚的声音响起,“这次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只怕场面会变得不可控制。”
杨端午笑道:“倪伯伯,你过去帮了我们这么多,端午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况且,端午说的也都是实话,倪伯伯的确是村里最好的里正了。村民们有的话是错的,人多不一定就是对的。不管如何,我是站在倪伯伯这边的。”
倪里正很欣慰,不过也很忧愁:“可是谢家的却很过分,村民们的要求也是合理的,都怪我没本事,不能帮大家搞定。”
杨端午摇摇头:“倪伯伯,其实这事情要解决,也不很难。”
“哦,你有何妙计?”倪里正忙问。
“只是个人建议,妙计算不上。方才我让村民们先回去,也是想先冷一冷这件事。县太爷下发了这道命令,只怕谁都不能不出这个钱。村民们不是出不起这两百文,而是受不了这个气。等三日后,他们冷静下来,审时度势,都会交钱了。只是倪里正还要去镇上协调协调,一百文铜钱够了,交多了谁心里都不高兴。”
倪里正听明白了,“可是闺女,这县太爷说要每户两百文,我去说也是无用的。若是我有这个能力,我早去了。”
杨端午笑道:“未必会没用。其实县太爷只怕他自己也要出不少银子,不过他可以把这个数量都推给村民。”
倪里正一怔,“你的意思是,谢家可能并没让村民们出两百文,而是县太爷想他自己那份少出点,所以就摊给了大坟脚村的村民们?”
杨端午点点头,“谢家权大名大,不差钱,之前种种看来,谢家更在乎名声,他们在大坟脚村建造祠堂,本意是希望让村民们瞻仰,博取名声的,怎么会让村民捐钱修建呢?这必是县太爷自己贪了银子,所以把该他出的,都摊给了村民。”
倪里正听得一愣一愣的,“有这个可能,可是,端午闺女,你是如何得知的呢?”
“想知道这个有什么难的,自古以来当官的不都是这样吗?”端午洒脱一笑,“话已经点到这个份上了,倪伯伯是聪明人,一定已经想到解决方法了。那么我也先回家了。”
看着端午的背影,倪里正木然。一个不到十三岁的,未出阁的少女,竟然博通古今,通晓人心到这个地步。
想到接下来,端午就会嫁入倪家,倪里正额头上就冒出冷汗来。
他对杨端午是既喜欢,又害怕。
果然不出端午所料,倪里正去镇上找县太爷谈判,拒不接受两百文,只答应交纳一百文铜钱。县太爷起初不同意,可也怕村民们真的闹起来,谢家是没让村民们捐钱的,这都是县太爷他自己贪污了官银,没法给谢家修建祠堂,所以县太爷没办法,只好找村民来出银子。
后来见倪里正也退一步,愿意让村民们每户出一百文,便也同意了。
三日后,倪里正和村民说,每户只出一百文,日后祠堂设香火,凡是外村人要进去参观就要交十个铜钱买香火,祠堂所有收入一年给村民们分红一次。
这就等于村民们交了一百文铜钱当了祠堂的股东了。谢家很有名气,他们的祠堂不愁没有参观的人,所以,村民们对这个解决方法都很满意,都交钱同意了。
于是,镇上派人立刻修筑祠堂,祠堂这事,就给解决了。
从此,倪里正对杨端午刮目相看,再不拿她当未经世事的少女看待,只把她当女诸葛一般。
快过年了,谢家派出他们外家十八岁少年陈桂明来村里,给大家派发水晶糕。
水晶糕又叫年糕,大坟脚村村民过年都吃这个,预示着一年比一年更高。之前村民有条件的都自己拿米打年糕,没条件的出点苦力钱,让别人给他打。
可这次,陈桂明作为谢家派出的代表,亲自每户下发两斤水晶糕,村民们乐得今年都不打年糕了。省下来的米留给明年吃。
谁知,村民们自己不吃,老鼠却把他们存的米给吃掉了。
大伙儿群情激奋,都认为是陈桂明惹的祸。
要知道,往年谢家也会来发东西,以求去民心,可是都是发丝捐帛布得多,因此没发生什么事。并且往年来做谢家代表的,都是林家公子,林安夜。
这回林安夜没来,陈桂明作为谢家另外一个外家亲戚小子,头一次来村里就让大伙儿丢了米,民以食为天,食又以米为首,这米丢了大伙们都迁怒到陈桂明身上了。
“陈桂明家不是米商吗?正想我们丢了米,找他买呗。不行,就是他偷的米,他要赔给我们。”不知谁先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大家都激动起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ahref='javascript:void(0);'class='reendBtn'>推荐票</a>、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