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冲他笑着点点头,扭头又要飘走。35xs
“你要小心!趁他不在家或者睡着的时候去!”高越冲他喊:“符咒界限不稳定的时候他很可能会隐约看到你!”
“看到我我就吓死他!”唐念念回过身冲他笑道:“他真的会看到我吗?”
“几率很小,但是总会有那么点可能,”高越想了想:“怎么形容呢,大概就像灯泡那样突然闪一下……这么想的话,应该也没事,除非他开了眼。”
“他没有开眼,那天我跟穆朗去他家的时候他完全没注意到我。”唐念念很笃定:“再说了,他是人我是鬼,谁怕谁。”
“如果他是普通人还好,”高越走到门口朝着柜子伸出手,虎牙立刻把头蹭过去让他抚摸:“可如果他是药师你可怎么办啊长欢,到时候一定要快点跑出结界范围,出去就能用骨笛,到时候你就安全了。”
“我明白。”唐念念点点头:“我会躲着他的。”
“我有多少时间?”
“三个时辰。”
“非常足够了。”唐念念说着就飘了出去,那只叫虎牙的猫卧在柜子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等待我胜利的消息吧!”
这时候是凌晨一点多,整个城市都静悄悄的,唐念念一路飘向目的地的时候,正好撞见刚刚下班的店老板。
因为怕被他看见,唐念念还刻意在离他不远处停了停,和他保持着距离,看他拎着一个鼓囊囊的袋子回家,袋子里的很显然是个活物,它还在挣扎,看身形,应该是只猫没跑了。
唐念念在门口待了一会儿,觉得没必要再等下去,直接穿过了墙壁,进入了这间阴暗又神秘的屋子。
刚进屋就觉得一阵目眩,如高越所说,他的符咒依然无法阻止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客厅里亮着他自己接的小灯泡,可能是为了省电。35xs这让屋子显得幽暗昏黄,这样的夜晚,配着这样的氛围,真的是很相得益彰。
他应该在厨房,唐念念听得见他磨刀的声音还有猫咪的叫声,似乎它已经预感到自己未来的遭遇,叫声里带着绝望的凄惨,唐念念无法阻止,也不忍看,她抬头看着卧室上面那道符咒,把心一横,决定穿过那里,去看一看地下室的真面目。
高越的符咒很有用,唐念念穿过结界的时候就好像在冲破一层保鲜膜,这种细微的阻力根本不算什么。
可是踏入了药师符笼罩的境地,唐念念就觉得果然是不一样了。就好像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束缚了她的力量,她浑身无力,甚至有些困顿。
什么都不碰,她心里再一次这样提醒自己,事不宜迟,她一路向下飘到地窖,决定迅速观察地形和情况早点走出来,在这里的滋味简直太难受了,她的鬼差生涯还没遇到过,所以她必须速战速决。
地窖的灯光很昏黄,很难相信,这里竟然亮着灯。唐念念甫一站定四下张望时,不由得一怔。
这是个很狭窄的空间,角落里有一个冰柜,周围三面都是有些破旧的长桌。桌子上摆着满当当不下十几个大坛子,里面泡满了醋,每个醋坛子里都飘着一只被褪了皮的死猫,墙上订满了猫的皮毛,平平整整花纹各色,几乎布满了整面墙,角落里是两个纸箱,里面应该是普通的陈醋。
唐念念暗暗心惊,就好像是直觉般,她机警地回过头去,看向了她身旁的那面墙。
上面订了一张人皮,它似乎早就有了年头,一样的平平展展,看得出来凶手心理素质很好,他把它整齐的剥好,皮肉分离,一丝都未破烂。35xs
屋子当中是一个小方桌,上面有一把亮闪闪的匕首,旁边挂着塑料袋,桌上摆着一个陈旧的案板,就好像这是个卖肉的地府。
唐念念扭头去看那个冰柜,她一眼就看到,冰柜上面贴着一张破旧但是清晰的、和他房间里一模一样的符。
“他是在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
高越这句话就好像响在耳畔,这样的地方,就算她是个心理素质良好的鬼差——
唐念念依旧觉得毛骨悚然。
他杀了人,很显然。是墙上这张皮的主人。
会是谁?
他为什么留着尸首,是要拿它炼药,还是仅仅害怕被警察发现?
这里除了这张符之外没有任何炼药的器具,他真的是药师吗?他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被人利用了?
这些疑问飞快的在唐念念脑中成型,可是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直觉告诉她,她应该快点走,因为对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她与他阴阳相隔,他或许有手段对付她,她却丝毫无法施展法力自我保护。
她要离开,然后报警、通知陆酬,她无权对他实施任何刑罚。
唐念念转身离开的时候片刻也不迟疑,但是却在刚要向上飘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他来了。
就好像窥探了别人隐私的亏心人,唐念念不敢与他面对面遭遇,这些情境已经足够让他在她心里构成一个可怕的形象了,她只能缓缓后退伺机逃脱,希望这个时候不要来个‘灯泡一闪’,被这个男人看到她。
唐念念退到角落,看他给那个空醋坛一包一包的加醋,那只猫慢慢被浸入醋中,圆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该走了,她这么想着,转过身就要往上飘。
可是男人说了声‘对了’,哼着小曲放下了手里的醋,转身去打冰柜的门,唐念念停下脚步,她要弄清楚,如果能看的更清楚的话,她就再多留一些时候吧。
冰箱门毫无防备的被打开了,唐念念凑近了一点,盯着冰柜里冷冷的白光,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事实上,还未看到东西的时候,冲入耳膜的先是一阵哭声。
唐念念屏息,那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她的魂魄还在这个冰柜里,因为有外面药师符的作用,她只得终年受冻,不得超生。
唐念念忍住眩晕和恶心,朝里头看了一眼。
那应该是被褪了皮的死人肉,被砍成无数大块、硬邦邦的。肉已经所剩不多,所以唐念念很容易就能看到里头、冰柜的角落里头,那个没有瞑目的人头。
是一个女人。
男人很快就取出一块肉,他动作娴熟毫不迟疑,把它放在屋子正中的小方桌上,抄起那把大砍刀,咚咚几声,他切下一段带着骨头的冻肉,扯下一个塑料袋装好,和剩余的肉一起扔进了冰柜。然后把他冰柜盖上,哭声和死人肉一起被掩盖在了厚重的冰柜门里。
然后他继续去倒醋,一桶一桶的倒进装猫的坛子,把坛子密封。
男人是抱了个空坛子下来的,那只死猫毫无生气的在坛子里随着他的步伐时而被晃动,它头骨碎裂、断手断脚,可是血已经被放干了,男人很满意自己娴熟的手段,他甚至哼起小曲。
他很得意,他在回味方才敲断猫四肢时候它的哀嚎,他喜欢先敲断四肢再敲碎头骨,这样动物就能多感受痛苦,他喜欢它们的痛苦,它们越痛苦,他就越麻木。
这些总能让他回想起杀死妻子的那个晚上,她先是哭求他放过她,后是哭求他痛快的杀了他。他先是痛恨她的不忠,继而开始感谢她,让他感受到如此美妙的乐趣。
鲜血和杀戮真美好,他觉得,他是疯了吧。可是真美好。
本来他也想死的,他这么想过,可是多亏了那个人,他看起来那么不起眼,可是却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意义,他教他怎么藏匿尸体,教他怎么做出好吃的醋面,帮他赚了这么多钱,可他要的报答却那么简单。
那个人向他要妻子的肉,捎带一点骨头,五年里每个月就那么一点,他问他要这些干什么,他说:有用。
他不说,他不问,他巴不得他多要一点,多帮他销赃。等到妻子的骨肉全都处理干净的时候,他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他攒够了钱,可以搬家,吃香的喝辣的,不用怕警察。
他这么想着,拍了拍手,终于把事情干完了,可以上楼睡一觉,明天要去给那个人送肉,还要请他来看一看备用电池线是不是老化了,天气还热着,万一停电了,备用电池也不管用,她腐烂了就不好了。
他这么想着,准备上楼,不经意的转头一看,却吓得心脏砰砰直跳。
有人?!
只是那么一眼,那个‘人’又不见了。
他没有看错,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绯红衣裙的女人,站在楼梯口盯着他。
唐念念也吓了一跳,因为她非常确定,男人的目光准确的与她对焦了,他怔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时候,唐念念立刻转身就跑,她生怕男人会用什么制鬼的法子困住她,这个地下室那么阴冷,她宁可死也不要待在这种地方。
好在,那个男人没有追来,他似乎吓坏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上来。
唐念念离开了药师符的范围,觉得就好似憋了好久终于出了一口气,她祭出骨笛等待了一会儿,里头都没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