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鸭蛋脸面，俊眼修眉，五官虽不算极美，但给却又搭配得恰到好处。且眉目灵巧，顾盼神飞，再加之本身自来便带与的文气墨风的渲染，又有着娴静雅致，与清贵不俗。
这时，不知道谁人感慨了一声“果然，美人在骨不在皮”。
是啊，这位惊羽公主的皮相不算绝美，但骨骼长得极好，伴着周身气质，竟活脱脱掩盖住了高位处盛装打扮的俪贵妃刘嫣的风采。
赫连静款步走至大殿前，微微福身，不卑不亢地道：“惊羽参见陛下。”
本以为这等女子的声音，也定如外表看起来的一般温婉清冷。谁料，她的声音却是像那汩汩流动的山涧溪流，又像是落入玉盘的珍珠，丁丁冬冬，清亮圆润，煞是悦耳动听。
听罢，王稽也不由长眉轻挑。
美丽的女子他见得多了，但是这种温婉中透着神秘，清雅里带着娇柔，矛盾又和谐的，却是不常见到。
若说赫连静的音容笑貌已经足够在场的人惊艳了，那她接下来跳的羽旋舞更是将她捧上了另一个高度。
羽旋舞之所以得了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本就是惊羽公主赫连静独创的，而舞蹈的特点就是内含极多快速且身形不同的旋转。它不同于东启女子所爱表现的含蓄内敛，它是张扬轻快、又明艳的。
鼓乐声中赫连静急速旋转起舞，飞扬的衣衫像是迎风飞舞的蓬草与水莲，那旋转的速度，似乎就连飞驰的车轮与疾风都比不上。
就连高位处的王稽都忍不住赋诗赞叹道：“盈盈秋水目，纤纤折柳腰，身如疾风飘雪无，飘飖转蓬羽旋舞。”
反观王稽身旁的刘嫣，美目中划过了一丝略带阴狠的嫉妒。可是，嫉妒归嫉妒，她还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她自诩舞技过人，也无法做到像赫连静这般整首曲子都在极速旋转，且呼吸、脚步丝毫不乱的。这种技巧，恐怕就算是从小便练习，若是没有极高的天赋也是很难达到的。
不过幸好，此人是要和王荣联姻，于她刘嫣造不成多大的威胁。再者说，若是将来自己诞下了个皇子，说不定就连王荣的太子之位也要没了。到那时，这种北卑来的狐媚子，不还是要落得个任人宰割的境况？
思及此，王嫣再次眉眼含笑地端起酒杯，浅拙了一口。然后，宽袖下的玉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此时，东启皇宫外，高低错落的青瓦红墙边，一片白皑皑中，忽见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黑狗从一旁窜出，又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有一个黑漆漆的身影从方才黑狗窜出的地方缓缓走了出来。
天寒地冻的，这人浑身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粗布长衫。他的手背脸颊满是黑红，不知是抹到了尘土还是沾染了血污。只是，那晶亮的眼中满是坚毅、犀利、和愤恨，像是来自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带着满腔的怒火和不甘，只为寻求一个昭然若揭的答案。
男人站在宫墙外的阴影处，与周遭的灯火通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很专注地听着墙里面传出的鼓乐齐鸣与觥筹交错。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的头发和眉毛都快要被飘雪染白的时候，他才紧了紧拳头，再次缓缓地走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今夜，原本顾子辰是想在顾府中同小六过年的，谁成想那纪广元非说什么他们顾府此时寂寥凄凉的很，一点年味儿都没有。所以，就连拖带拽地将顾子辰“请”到了纪府。
当然，小六也以柳儿的身份一同前往了。
因为纪家全员远离朝堂，无人做官。所以，这场酒宴，小六不止再次见到了之前和顾子辰在街道旁下棋的老头儿，纪广元的祖父纪仲舒。还有幸见到了如今江南纪家的族长纪书祈，以及纪书祈的原配妻子夏氏。
除了以上三位外，当然还有各位纪家的族人。
然而，最为显眼的却是一名身着玄色玄色长袍的瘦削男子。他就坐在纪书祈的右手下方，甚至比纪广元的位置都要靠前。
小六见那男子浑身上下满是芬芳书卷气息，但是眉眼却有着超与世俗书生的坚韧和犀利光彩，忍不住小声问道：“公子，您可知那人是谁？我瞧着他长得不像是纪家的人啊。”
“那人叫魏泽，是纪书祈的门客。”
“门客？”小六皱眉。
东启最爱养门客的就属那逸国公王敦了。只是王敦的门客，都是些不仁不孝、盗嫂受金的人。所以，小六总觉得能成为门客的，多为一些寄居在贵人府里徒有虚名的人。他们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也只是为了骗吃骗喝罢了。
“这人，是有实才的。”顾子辰低声补充道。
实才？
闻言，小六忍不住再次偷偷瞄向那魏泽，谁料正巧与之投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小六先是一怔，随即却在对方满是审视打量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丝的……轻视。
然后，又见魏泽皱着眉，满是不解地看向了她身边的顾子辰。嘶——那眼神怎么瞧都透了点可惜的叹息。
嚯，他，他是在觉得她配不起公子？
小六猛地睁圆双眼，瞪去。
这次，换作是魏泽一怔。
见对方怔愣，小六先是得意地挑了下眉。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点放到了顾子辰的碟子上。含笑轻语：“公子，吃点心。”
顾子辰没作多想，说了声谢，就将点心放进了嘴里。
魏泽再次一怔。世人皆知东启第一公子不近女色，如今他不止带了一名女子来纪家，还吃了对方夹给他的糕点？可是，他左看右看，也没觉得这名女子有什么不同啊，怎地就得了他顾子辰的青眼了？哎，反正他魏泽就是觉得顾子辰可惜了，可惜了。
“子辰啊，这位姑娘就是广元之前提到的那位柳儿姑娘吧？”夏氏突然开口道。
她这句话，并不是在明知故问小六的名字，而是在表达，这位就是那个能令东启第一公子下凡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