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卑，还没那个本事，能在数年前就将手伸到东启的皇城。”
“那您让景天他——”
“多注意着些罢了。就怕是还有其他人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妄图搞乱浔阳的局势，做只螳螂后的黄雀，趁火打劫。”
原来如此。
小六再次扫过桌上的信，问道：“公子，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顾子辰点头，食指点了点最下面的信，淡淡道：“这是青影传来的信。”
“青影？”小六眨眨眼，“话说回来，我都许久没听到青影的消息了，上一次还是您派他和赤影一起跟着庄管事的商队呢。公子，是那庄管事有新消息了？”
“不是。之前赤影和青影跟着庄氏的商队到了浔阳城外的一个村落，然后，商队之人竟原地解散。于是他们兵分两路，赤影跟踪那善于用扇子的男人，青影跟踪庄管事。后来……两人都在浔阳城各大酒楼赌场逛了几圈后，全都消失在了潇湘馆的后门。”
“潇湘馆？”小六一惊。所以公子方才会说潇湘馆是个不可忽略的一环。
“公子，您说，这商队和杀死顾云笙他之人都和那倒卖男童之人有关吗？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幕后主使。”
小六倒吸一口冷气，是谁，撒下这么大的一张网。
顾云笙、顾信主要的作用就是促使圣女“尸体”的消失。可是，圣女应该在皇宫中，而这商队的货物又有许多出于宫中……
“难道是——”小六猛然看向皇宫的方向。
顾子辰微微摇头，“虽然他是最有可能的人，但……他没有理由偷偷倒卖男童。”
是啊。王稽若需要人手，只需大笔一挥，下道圣旨就是了。何须借助一个青楼来达成所愿？
而且，根据他处理谢椼之事来看，王稽也很想知道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公子，我觉得不论如何，这幕后之人都是出自皇家，又或者与皇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没错，我也是如此想的。”
小六想了想，继续说道：“那，若皇上不用做这等事情，有谁既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到宫中之物，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着东启最负盛名的青楼帮他谋划？”
需要大量的稚嫩小郎，是为了……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生成，小六不由汗毛竖起。
“公子，是不是，有人想要养私兵？”
顾子辰点头，“或是死士。总之，需要从小培养的，毕然不是一般的下人。”
小六瞳孔一缩，惊慌失措地问：“有人要造反？”
顾子辰毫不在意地轻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王稽的皇位本也不是正常得来的。”
“可是造反谈何容易？皇上身边不止有禁卫军，还有护国大将军邓缙的维护。而邓缙手下则是训练有素、能以一抵百的虎骑军和飞鹰队。而且，杨祚如今还自请去金川平定羌胡……”
小六话语一顿，猛然慌乱抬眼，“若是杨祚失败也就罢了。若真的成功了，于虎骑军、于邓缙，乃至于皇上王稽，都是一件能千古留名的大功。王稽治理期间有此一胜，至少能得不少民心。”
她吞了吞口水，“那么，这个想要颠覆皇权、谋权篡位之人，不论是何等身份，以何种借口挑起战争，多少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因此，那人许多的布置和筹谋岂不是都功亏一篑了？他又怎能放任自己因此而处于下风？”
小六心中发凉，除了金川本就是块难啃的骨头，恐怕还会有人会用尽全力阻止杨祚啊。
“没错。这第二封信，是青影传来，也是关于杨祚的。”
“关于杨祚？”小六一愣。
“我知你会担心他，便在月前命令青影极速敢往了金川。若需要，会暗中相助，至少要保杨祚活着回来。”
原来公子早就为她考虑了。
小六心中感动，“那青影在信中说什么？”
“青影说，对抗金川胡人的过程中，杨祚先是派了五人乔装成归顺的俘虏，潜伏穿插于敌人军中，去摸清对方状况。他自己又伪装成附近猎户，传递了假情报给对方。后来，在战争开始时，他又根据铁骑将士的优势，采取了远距离包抄速进计策，并协以机动迂回战术，成功包抄敌人的侧翼和后方援军，仅在五日之内就速战速决，大创了胡人的军队。”
小六听得有些发怔。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她亦能感觉到战况的紧张。公子所说的人，有着难得清晰的头脑和部署决断能力，真的是那个少根弦的杨祚吗？
“杨祚，还真是个天生的将领。”她感慨道。
“是。“顾子辰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小六，有件事，我之前未和你说。”
“嗯？”
“前世杨祚也去过金川，不过他是奉旨前去的，而且那时他已经身居虎骑军的副统领了。”
前世？
“那，结果呢？杨祚是否是大捷而归？”
顾子辰眸光闪了闪，还是开口道：“相反，他最后是死在那场平定金川的战役里。”
事实虽是残酷的，但他会和她一起面对。
忽地，小六心脏一窒，，整个人如同雷轰电掣一般，定在了原地。
死了？
那个一心想要救出阿姊的愣头青，会死？
那个听说她身死，不惜违反军纪拼了命也要找到她的尸体带回浔阳顾府的傻子，会死？
那个说“你小子可怜，若我不寻你，怕是没人会理会你身在何处”的人，会死？
怎会死呢？不是说好的，杨祚有位及公侯的福泽么？
好半晌后，小六才僵硬地动了动嘴巴，自我安慰地笑说：“您也说了，前世他去金川时已经是虎骑军的副统领了，但今生他还不是。所以……或许他，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对么？”
顾子辰一眨一眨地看着小六满是希冀的杏眼，缓缓开口道：“但是，前生杨祚用的战术也是远距离包抄速进，并协以机动迂回。”
小六有些茫然失措，她握紧拳头，颤声寻问：“就……当真，一丝不差，一模一样？”
“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