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查个凶手为什么也要吞吞吐吐?
隐瞒真相比她的性命还重要吗?
那之前为何要那样对待琴风?
云享听他这么一说,还真就觉得委屈了。
是啊,她疼成了那个样子,差点就死掉了。
他把自己的声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琴风师兄的声誉呢?
就那样让他不明不白地背锅?
话音一落,众人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连雾歪头看着他们,俊俏的脸上露出无邪的笑,“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不待云经义回答,连雾又回头看了云享一眼,道:“师姐,你难道甘心让他们这样包庇他人?先前琴风师兄做错了事,他可是二话没说就主动认罪了,如今事情落在你身上,难道就因为犯错的人是王后,就该被包庇吗?”
不待云享道谢,连雾幽幽地插话,“既然下毒的人都查清楚了,那怎么不直接把人找来,细细盘问?这次是我师姐命大,要是下次再遇到同样的情况,谁来为我师姐解毒?”
他句句都是在为云享考虑,听着还以为他有多关心云享,可实际又打着什么算盘,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云享何等聪明,立刻顺从地说:“哥哥查便是,我相信哥哥一定会我讨回公道。”
她虽然不太懂,他们几个到底有什么好为难的,但既然故意隐瞒着她,那她即便想问也问不出来,还不如装作不在乎好了。
朝朝是姜王后的人,她下手成功后便从秋水宫消失了。若不能将人找回来,嫌疑最大便是姜王后了。
至于姜王后为什么要害云享,云经义和云清远心知肚明,但这理由又不能让云享知道。
“朝朝为什么要害我?”
她主动给台阶,云清远也轻松很多,道:“你放心,哥哥一定为你查清楚真相。”
云清远没有多想,道:“已经派侍卫在查了,整个王宫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当着国君的面,连雾从容一笑,道:“我听说这秋水宫的侍女,都是姜王后指派的,既然如此,直接审问姜王后不就得了?”
连雾笑了笑,道:“殿下,你这都一整天了,居然什么都没找到,按你这效率,等你找到那名侍女,她尸体都腐烂了。”
“你什么意思?”云清远被他的讽刺给激怒了,道,“难不成你有更好的办法?”
霎时,氛围变得极为古怪。
云经义冷着脸,回过头责备地看了云清远一眼,云清远话到嘴边,便咽了回去。
就像现在这样,为了隐瞒真相,连要杀她的人都不查了吗?
云享心里好恨,有些埋怨地看着她的父王和王兄,眼眶发红,咬了咬牙。
连雾回身朝国君微微一礼,义正言辞:“陛下,您向来刚正不阿,云师姐是您的爱女,还请您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请您现在就审问姜王后。”
此时云经义仍然有些为难。
不审,对不起云享。
审了,他怕真的是姜姬所为,更怕她吐露出更多的真相。
“王后驾到——”门外宫人通传。
一瞬间,云经义似乎松了口气,比起真相会不会到来,他更在意他自己——他可不想成为那个捅破真相的人,不想云享因此记恨他。
姜姬此时来的正合他的心意,替他解决了审与不审的两难之境。
眼见姜姬怒气冲冲地进了屋,长袖一振,厉声道:“我听说你们怀疑是我给王女下的毒?”
“母后!”云清远拦上去,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要审我吗?审啊,我难道还怕了你们?!”姜姬推开云清远,走到国君面前,道,“陛下,你当真怀疑是我?”
她问这话时,瘦削的脸庞微微仰着,突出的颧骨让她神情更加显得坚毅,她高傲,自信,自以为她和国君夫妻几十年,国君陛下会对她的品格坚信不疑。
就像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殚心竭虑伺候着他,做好了身为王后的本分,并且愿意全身心地信任他。
她相信,国君陛下一定会信任她的。
云经义淡淡地开口,“当前你的嫌疑最大,自然是要审的。”
闻言,姜王后脸色直接崩了,露出难以相信的神情,半响才回过神来,道:“陛下!妾身对天发誓,绝不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
“你昨晚跑来向孤告发的时候,就不觉得卑劣吗?”云经义冷不防地问她。
姜王后:“……”
余人:“?!”
姜王后显然被云经义的话气到了,先是一怔,接着怒气翻腾,道:“卫琳与琴风做出苟且之事,臣妾告发他们是臣妾的职责!”
屋内,云清远、席冰、连雾等人纷纷露出震惊的神情。
原本大家都心照不宣,也知道琴风认罪是为了保住国君的颜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同时也救下了那名姓卫的女子。
可被王后这么一嚷,这件好不容易遮掩下去的事情,立刻被公之于众了。
这让国君情何以堪?
云经义气得牙疼,扬起袖子,“啪”地一下,猛地扇了姜王后一巴掌!
这一掌拍的非常响亮,不仅是姜王后,连云享都懵了一下。
云清远冲上来,银白的衣袍跪在地上,急忙求道:“父王!请您宽恕母后!”
姜王后一只手捧着被扇红了的脸,红着眼睛看着云经义,咬牙切齿,难以相信地说:“陛下……你忍心打我?”
云经义神情冷酷决然,身上散发着不可冒犯的天子威严,道:“指使侍女给王女下毒的,究竟是不是你?”
“我没有!”姜王后喊了声,狠狠剜了云享一眼,脱口说道,“我为何要害这个杂种?!”
杂种?!
云享:“!!!”
余人:“!!!”
“你放肆!!!”云经义愤怒地上前,气得浑身发抖,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了下来!
他担心的,是姜姬真的给云享投毒,担心她在被审问时,泄露了云享的身世。
结果呢?!
他的担心并没有发生,事实上即便姜姬没有下毒,也会恶毒地说出云享的身世!
一句“杂种”,泄露的信息太多了!
姜姬头上的发饰被打翻了,整个人往旁边一跌,被云清远扶住,良久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究竟都说了什么啊?!
云清远表情隐忍,皱着眉,朝她摇了摇头。
连续挨了两个巴掌,仰头看着那张决然又冷漠的脸,姜姬终于悟了。
她膝盖落地,放下高傲的姿态,垂下头,卑躬屈膝,一字一字求情地说,“妾身的的确确没有指使下人投毒……还请陛下彻查,还妾身清白。”
经此兵荒马乱,云享整个人都不太好。
此时她的,心里应该是有恨的——因为欺骗,谎言,不公正的对待,以及对周围人的不信任。
杂种。
她到底是谁?
国君到底是不是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又是谁?
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她?
师尊知道吗?
琴风师兄知道吗?
王兄知道吗?
他们是不是都知道她是杂种,随时都准备对她磨刀霍霍?
好恨,可是却又恨不出来。
云享一只手抓着被子,另一只手摸了摸胸口的玉片。
那块玉刚带上去的时候去冰凉凉的,可此时已经有些发烫了。
明明周围的人都欺骗她,可为什么她恨不出来?
就连涌上来的情绪都是淡淡的,像一池秋水,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她像一个冷静的局外人,脑海里思考着的都是跟自己无关的事。
被剜去了七情六欲,也不过是这般滋味吧。
此时的她哪里知道,她的恨意,她的不甘心,她的痛苦难受,一分不落都被另一个人代替她承受下来了,换给她静好的心情,换给她超然和洒脱。
云享翻了个身,锦被上忽地有一抹鲜红的东西弹了起来,飘在空中,漂亮的格外惹眼。
云享伸出手夹住它,拿在手里细细一看,是一片漂亮的、柔软的羽毛。
手掌大小,羽轴纤细,两侧的羽片细密而轻盈,尾部有深浅的色彩交织形成羽翎样的图案。
云享拿在手里的那一刻,便知道这就是凤凰的羽毛了。
唔,好软,好绵,想撸凤凰。
云享珍重地藏起那根羽毛,没心没肺地抱着被子,睡得安安稳稳。
次日早上,席冰来看她了。
“唔……”云享很是意外,席冰从来没有主动找她,更别说一大早过来找她了,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师尊出了事,立刻又从床上弹了起来。
“给你。”席冰冷冷淡淡的,朝她抛了个东西。
云享反应敏捷地接住了,嗯,这次不会再弄错了,是个方方正正的玉简。
这么说起来……
云享忽然想到,席冰上次交给她的玉简,不到一天就被小七给炸了啊!
就……很不好意思的。
哪里还有脸接人家的第二个玉简?
云享捧在手里,讨好地说:“席师弟,我还是不要玉简了,上次炸了你的挺不好意思的,我回头赔你好不好?”
席冰抿了抿唇,有些不耐烦,“有人找你,你会用玉简吗?”
“啊?”云享抱着那枚冰凉凉的东西,有点茫然。
“琴师兄昨晚就给我传音,非要让我来找你。”席冰神色不太自然,凑到云享跟前,运起一股灵力注入道玉简中,白玉倏地现出绿色的光辉,从里面传来温柔的一声:“云妹,是你吗?”
云享身体往前一凑,双手捧起玉简,激动地回答:“是我,琴风师兄,你在哪里,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嗯,我昨日就到离焰天了,”琴风声音温柔款款,像他的弦音一样安抚着人心,“我听席冰说你昨天中毒了?”
席冰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那块玉简,心想他人真烦,隔这么远还这么爱管事?
云享很吃这套,将事情来龙去脉都给她说了,说到师尊给她解毒那一段,她故意含糊地跳过去,就简单地说了句师尊给她解了毒。
玉简那边,琴风忽然沉默了。
像是突然挂断了电话一样,沉默了足足半响,他才接着说道:“听你的描述,那毒应该是穿肠水,短时间内不致命,但时间长了足以把人耗死,好师妹,你听我说,师尊并没有真正地给你解毒,他只不过帮你把毒渡到他自己身上去了,你告诉席冰,让他去帮师尊寻一味解药……”
云享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疼起师尊了,她忙道:“我去就好!”
琴风不容商榷:“你让席冰去。”
席冰:“?”
云享:“我和他一起去!”
琴风:“……”
作者有话要说:云妹:致力于构建和谐后宫,互帮互助……
琴:?
云享抛出这个问题,发觉她面前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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