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开水
僵持了一会儿，白落言把手放了下来。
他说：“如果你答应我，只为我一个人做甜品，我就同意你留下那只猫。”
方棠红着眼眶看他，颓然地说：“我给你做过，但被你心爱的人毁了，你该怪他，不是怪我。”
“我吃醋了。”白落言说，“你见别人，做了甜品，我嫉妒，你为什么不来求我呢，小棠，你求我，我也会帮你找猫的，可你在我面前，就只会大喊大叫，让我生气。”
“算了，我跟你说不通。”方棠累了，说：“你没心肝，不理解狗蛋对我的意义，它是我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我把它当我家人一样，还有你，我也以为你是我的家人，白落言，我现在还喜欢你，在你面前委屈，难过，是记着你对我的那点好，我记着你给我买蛋糕，给我买手机，可是我现在放不下，不代表以后也放不下，你让我不开心，我也叫你不好过，我就是这样，痛着了，就记恨一辈子，你不要逼我之后，再给我希望，反反复复的，何不痛快点！”
“跟我回去吧。”
白落言俯身，心疼地吻着他的额头，说：“我们不要再这样了，跟我回去，我会好好疼你。”
“我不想回去。”方棠说，“你让我走吧，把狗蛋和奶奶还给我，我们本来就是穷人，有我们的命，你是有钱人，我们生来就不该在一起。”
一句有钱人，多少讽刺和疏离，轻飘飘就把他与白落言划到了两个世界里。
白落言的眼珠有些冷了，他说：“我已经原谅了你背着我见林谦，也同意你留下那只猫，你居然还想离开我？”
“对。”方棠仰起脸看他，很坚决，“我会把在白家这一段记忆忘记，谁都不提，你安心让我和奶奶离开吧，我过不了在你身边的生活，除非你一辈子只疼我一个，睡我一个，爱我一个，我就是这么天真，就要这异想天开的感情，做不到，那就放了我，这破替身，谁爱当谁当，只要你出得起钱，你要月亮都可以，干嘛非揪着我这个老爱惹你生气的小瘪三不放？”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让你走的。”
白落言淡淡地说，“你是我的宠物，一辈子都是，到死都是，说了喜欢我，你就不能离开我，你要惹我生气，那也行。”
白落言抚摸着方棠的嘴唇，两片唇薄薄的，有些凉，也没什么血色，吻起来的时候很舒服，在床上也咬得他很畅快，怎么一张一合的时候，就能吐出那么多伤他的话呢，白落言的眼珠幽深，他像对这嘴唇着迷般，指腹反复地摩挲着，方棠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不寒而栗。
“只要你的喉咙说不出话，你就不会惹我生气了。”
方棠瞪着眼睛，还没消化这句话的意思，白落言就吩咐了保镖，说：“倒杯开水过来，要滚烫的。”
方棠陡然睁大眼。
他几乎是一秒咆哮：“白落言，你他妈不是人！变态！怪物！烂人！老子瞎了眼才会喜欢你，你连活着都不配，你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白落言皱眉，催促：“快点。”
滚烫的开水很快就接来了，杯子握在白落言手里，冒着腾腾的热气，他的手纤长漂亮，但此刻在方棠眼里，那就是一把钢刀，白落言就是那要把他抽筋扒皮的刽子手，方棠真的吓到了，小鹿一般拼命往后躲，他怕开水啊，怕得要命，怕得经常在噩梦中醒来，他后背的烫伤随时都会火辣辣疼着，提醒他曾经被人那样欺凌，现在，历史又他妈要重演了，他一辈子都摆不脱被人掌控的命运吗？
“你知道我怕烫，所以才拿这个，威胁我？”
方棠声音带了哭腔，整个人发起抖来，刚才压抑的泪水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沾湿了睫毛，方棠不要尊严了，哀求说：“我就是想不那么痛而已，都不行吗……我错了，我不该喜欢你，你放过我吧，要不，你揍我一顿，我不还口，我再也不骂你了……你别拿开水，别……”
终于，方棠怕到极致，放声大哭起来：“我跟你回去，我不逃了……我不见林少了，也不给他做甜品了，我错了，我错了！”
“二少！”
老张慌慌张张闯了进来，他夺过白落言手里的杯子，喊：“别吓小棠了，他才多大啊，犯了错，随便惩罚下就好了！”
白落言看着方棠泪水涟涟的样子，忽然笑了，他把杯子递给老张，说：“我就是做做样子，吓吓他，烫伤他的喉咙，我怎么舍得。”
他挥手，让保镖们把方棠松开，方棠脱了力，一下子倒在了床上，白落言上前把他抱进怀里，像抱着珍贵的易碎品，那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轻抚着，他柔声安慰他：“抱歉，小棠，我就是怕你不要我了，你别生气，你的嗓子那么好，我还要留着，听你在床上尽情地叫喊呢。”
方棠虚弱地张张嘴，“你……”
白落言掐了掐他的腰，又看着他最近变得尖尖的下巴，低声说：“这两天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太害怕了，所以饭也吃不下，你跟我回去，我让他们给你弄点好吃的，好好补一下，你喜欢吃肉，那就全部做肉，怎么样？以后你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他吻去方棠眼角的泪水，缱绻缠绵，说：“你可以对我生气，但不许说我是没有心的怪物，我如果没有心，怎么会这么担心你。”
见方棠还是没有说话，眼泪依旧在流，白落言让老张把狗蛋抱过来。
狗蛋待在院子里的时候，一直是老张喂养着，所以狗蛋对老张有感情，这会儿老张抱着它，狗蛋温顺下来，瞳孔也慢慢放大了。
喵呜，喵呜，狗蛋蹭蹭方棠冰凉的手背，方棠把它接过去，紧紧地搂着，紧绷的身躯这才放松下来。
他们回去的时候，在车上，白落言对老张说：“拿一粒药给我。”
老张顿时紧张：“二少，头又痛了吗？”
白落言靠着座椅，说：“有一瞬间，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你若不来，我可能真就让小棠把那杯开水喝了。”
他看看自己被烫得有些发红的指腹，笑说：“小棠说我是个没有心的怪物，听到那句话，我都恨不得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他看看。”
老张面色凝重，叹了口气，拿药去了。
那药的副作用就是会使人感到疲惫，沉沉睡去，回了庄园，方棠被安排到别的客房，由老张亲自照顾着。
方棠换了身衣裳，靠在床头，老张命人炖了燕窝过来，还让狗蛋睡在床上，陪着方棠，方棠这会儿心情缓和了不少，燕窝勉强也能喝得下了。
老张看他有些气色了，这才放心，松了口气，说：“小棠，答应张叔，你以后别再闹事了，在家，就安安静静的，二少会疼你的，你就算真的想走，也不能带着一身气走，你气着了二少，对你也没好处，是不是？”
方棠说：“我没想气他，我就想出去睡一觉，哪知道他找来了，又拿我的猫威胁我，我才发脾气的。”
老张说：“你发脾气可以，反正二少宠着你，但有些话你不能说，什么变态，怪物，你这是刺激二少，小心他哪天真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到那时，你怎么办？”
“张叔，白家的人做事都这么极端吗？”方棠看着他问，“动不动就扔猫，动不动就断手，动不动就要喂开水，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世界，白落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张面露难色，他左右叹气，又看看方棠，自从这娃娃来了白家，他和二少就一日不得安宁，让他知道了也好，起码，他能有所顾忌，老张小声说：“小棠，我告诉你，你别说出去，二少在白家身份特殊，有些事，只能你知我知，别人不能知，其实二少他……他也不想这样的，他只是……生了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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