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魔鬼
方棠完全是条件反射,看到白落言时,那只断手也在他眼前浮现,他没法抹去那个画面,等到冷静下来,也吸了口凉气。
方棠惊魂未定,喘息着说:“你怎么在这,这是酒店,你怎么进来的。”
白落言摸着猫,看他:“宝贝,你刚刚做噩梦了吗,反应这么大。”
“我……我问你呢,你怎么进来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
方棠支支吾吾:“……我,就是有点吃惊。”
白落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为什么来这睡觉?”
“我……偶然经过这里,没住过酒店,想来试试。”方棠露出个无辜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这样……也不行吗?”
白落言笑出了声,他走到方棠面前,方棠还来不及往床角缩,就被按住了肩膀,白落言的手也是很白嫩的,看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少爷,可掐住人骨头的时候,那不经意的力道能让方棠痛得哭出来,方棠怕痛极了,眼珠一会儿就蒙上了层水雾。
那手沾过血,方棠不敢乱动,他被迫抬头看他,只听白落言悠悠地说:“我的小棠,有双世上最干净的眼睛,就是不太适合撒谎。”
方棠颤声说:“我没撒谎。”
白落言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不然,我要惩罚你了。”
“你……”
方棠才吐出一个字,房间的门就被几个保镖打开了,其中一个轻松拎起了狗蛋的后颈脖,狗蛋在庄园生活了太久,对人早已没了戒心,还以为是谁又要宠它呢。
白落言盯着方棠的眼,原本琥珀色的眸子变深了些,接近了夜色,他低声说:“你为什么不乖了,如果你再骗我,我让你永远也见不到那只猫。”
保镖拎猫的手用力了,他在明目张胆地威胁方棠,看,你珍视的猫在我手里,再不说实话,我捏死它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要不要试试看?
狗蛋痛了,开始挣扎,发出喵呜的叫声。
这一声叫得方棠险些崩溃,这些日子筑起的防线都在这刻彻底坍塌了,方棠打开他的手,从床上像弹簧似的弹起来,一腔火气和委屈瞬间发泄了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在家睡不着,来这睡个觉都不行吗!你也不是天天都陪我,总不能要我每天在家等你吧!这又不是在古代!”
另外的保镖走过来,两三下就把方棠捉住了,还是像最初那样,两只手反剪到背后,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方棠红着眼大喊:“怎么,要像当初那样揍老子吗,你除了这招,没别的了?”
白落言静静地看着他:“宝贝,你是不是害怕我了,所以在家睡不着。”
方棠冷笑:“你要这么想,那就这么想呗,我能说什么。”
白落言走近他,眼神压低了些,他倾身看他,浑身被少有的冷意包裹着,这也是方棠第一次看到白落言这个样子,像压抑前的暴风雨,很可怕,无法分辨是受伤,还是愤怒。
“小棠,其实只要你听话,我就不会揍你,你知道我是很喜欢你的,你也说过你喜欢我,我们在床上很有默契,可是现在,你怕我了,想逃走了,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吗,你不想要我了啊,那天之后,你发现我没你想得那么完美,那么温柔,我也是个虚伪的残次品,你就想离开我了,去找那个更完美的人。”
“白落言!你他妈有病吧!”方棠嘶吼,“是,老子喜欢你,老子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可你把老子当替身,扔我的猫,还拿我的猫威胁我,你凭什么还想老子继续留在你身边!我看见你废了别人的手,我不能怕吗!我贪生怕死行不行!我是个人,白落言,你看清楚,人和人是平等的!不是你有钱,你就可以随便轻贱我,不是你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随便敷衍我,不是你权势滔天,你就可以随便进我的房间,哪怕这酒店是你白家开的也不行!你这是违法的知道吗!”
白落言笑说:“小棠,我就喜欢你这份天真,你进了我白家,就是我白家的人,别说进你的房间,我想怎么处置你都可以,人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呢,如果人人平等,你现在就不会受我威胁了,你也不会靠着我,才能让你奶奶接受最好的治疗。”
方棠眼里泛出血丝,他望着白落言,说:“我永远感谢你治疗我奶奶,别人笑我出卖身子,可那也是我甘愿,我付出了,我得到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最大的错,就是我不该喜欢上你,你说你喜欢我,放屁!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没这张脸,你会喜欢我吗,会和我上床吗,我可以纵容自己犯贱,去勾引你,哪怕有天你和庄舒羽在一起了,我也可以横刀夺爱,以你的性子,就算不爱我,也一定愿意和我上床,可是白落言,你要明白,只有我自己可以决定我要不要犯贱,我像庄舒羽,我也不欠你,你没资格践踏老子的尊严!我喜欢你,纯得像你每天喝的外国进口山泉水,你他妈得了便宜还卖乖,说老子要去找别人,老子不服气!如果有天,我真喜欢上了比你完美的人,那也是你活该!”
白落言眯眼:“你觉得林谦比我完美?”
他看了看保镖手中的猫,说:“就因为,他帮你找回了这只猫吗?”
方棠一愣,火气瞬间熄了一半:“你……怎么知道的?”
白落言说:“怎么知道你见了林谦,怎么知道你送了他甜品,怎么知道你睡在酒店里,怎么就能直接进来,小棠,这大概就是你最可爱的地方。”
方棠脸色变白:“你他妈一直在监视我。”
白落言笑,说:“自家的宠物,不算监视,我只是怕你跑丢了,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方棠被保镖扣着,有种脱力的感觉,他这辈子挨过的揍加起来也没这会儿让他全身痛得厉害,他以为他又要在白落言面前丢脸的,但意外,他这次的眼泪流不出来,和白落言处了这么久,他今天才终于明白一件事:“白落言,你是魔鬼吧,你丫根本就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如果庄舒羽跟你睡了,说不定你会发现,他还不如我呢,因为你这种人就只爱你自己,你的利益,你的私心,你的感情,胜过一切,你可以朝三暮四,想睡谁就睡谁,可别人就必须对你付出百分百的感情,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是,我见过林少,我感谢他帮我找回了狗蛋,那也不行吗?你他妈到底要双标到什么程度!”
“方棠。”
白落言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眼底充满了寒冷和压迫,“是不是我太宠你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
他捏住方棠细细的脖子,呼吸拂到方棠脸上,他问过法国师傅,他说方棠那天做了一个小蛋糕和一些雪媚娘,他的小棠亲手做的,就这么交给了别人,白落言凝视方棠的脸,灯光下方棠的脸又白又小,那脖子仿佛轻轻一掐就断了,那双眼,剔透得像夏天的夜色,沾了点水汽,漂亮得惊人,若是他落点泪,眼神又倔强,那比清晨的露珠还要动人,轻易就能勾起他的欲望,这么美好的小棠,这么纯粹的小棠,比最洁白可口的雪媚娘更叫人心神荡漾,他怎么能怕他,说他不喜欢他呢,他明明这么喜欢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