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小阁里的气氛静谧的可怕,静的让人呼吸都小心翼翼。温静霜看着坐在身旁的林笑非,仿佛他顷刻间变了一个人,让她有些陌生和害怕。
林笑非静静的坐着,就像一座雕塑,脑中思绪乱飞,一桩桩一件件的回忆着从大空寺碰见慧叶和尚,到后来柳明旗将他与温静霜撮合在一起,乃至后来柳明旗被暗杀以及在麓岳山房的种种怪异举动,整颗心好像被闷在一个潮热密封的罐子了,让人喘不过气,快要窒息一般……
“夫君?你……”温静霜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啪,”忽然,林笑非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圆圆的木桌瞬间碎裂开来,他怒斥道:“简直糊涂至极!”
情绪激烈,加上用力过猛,原本已经包扎妥当的伤口重新裂开、渗出血来,惹得温静霜顿时泪珠滚滚,“夫君,都是舅舅糊涂,都是他的罪过,你可别气坏了身子。”一边说着,一边连忙从床边的木匣里取来白布给他裹上。
然而林笑非却摇了摇头,满脸的挣扎痛苦,“不,万事皆由我而起,舅舅之所以要加害与他,也不过是为了拉拢我罢了。”他叹了口气,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怎能脱得了干系?”
话到此处,温静霜的身子忽然一颤,满脸的惊诧和悲戚,良久才颤声说:“相公若是如此论理,叫妾身如何自处,若真要计较起来,妾身岂非是祸水红颜,如此在那乱岗贼匪袭杀时,就该死了更好,也能免了这些恩怨纠葛。那样,舅舅不必做下这些卑劣的恶事,相公也不会因此愧疚于心,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是,呜呜……”说着说着,泪珠儿更是倾泻如覆水,再难收住。
两人成婚数年,伉俪正笃,从来都是相敬如宾,何曾红过脸,一时间林笑非不禁手足无措,连忙告罪,“娘子错怪我了,为夫怎会是那个意思,只是依你所言,若慧叶句句属实的话,舅舅的所作所为简直比鬼更恶、比匪徒更狠,为夫一生坦荡,除了当年没有去搭救白师弟外,此生再没有做过有亏良心的事情,如此一遭,我也不知将来怎样面对慧叶。”
闻言,温静霜抹去泪痕,想了想便靠近林笑非说:“夫君,你来时我便是想好了的。既然舅舅有愧于霍炎哥哥,那我们就代他谢罪,据我所知,霍炎哥哥一门有遗传的眼疾,个个不辨五色,分不清柳绿花红,夫君交友广阔,我们便寻访天下名医,将他治好,也算弥补了些许罪过。你觉得如此可好?”
林笑非沉思片刻,亦点头说:“只能如此了。而且,咱们还有一件要事要做,舅舅被慧叶设计带走已经一年有余,如今生死难料,若是有机会,还是要设法打听一下他的下落境况,无论如何,你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管他之前做过什么,至少对你对我,舅舅都是没有错的。”
说起柳明旗,不知怎的,温静霜心底竟然升起一股厌恶,从她与林笑非成亲以来,柳明旗不知惹了多少祸事,若非他的缘故,她与林笑非这些年本该过得更加快乐,林笑非也能轻松坦荡许多……
“好,那等这个神盟之约了了,我们一起找霍炎哥哥聊聊,看他怎么说吧。”说完,好似不想再提起柳明旗三个字,便看了看林笑非的伤口,问道:“夫君,你伤得严重么?明天你能不能不要……”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她不敢说完。
林笑非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强振着精神安抚道:“皮外伤,不足挂齿;明日乃是神盟之约的决战之日,魏七师叔的伤比我严重许多,所以明天我是免不了的。”
“夫君……”温静霜欲言又止。
林笑非看了看她,说:“你我夫妻,性命都是连在一起的,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
温静霜咬咬牙,点头道:“夫君,妾身虽是见识浅薄的妇道人家,但是若我猜的不错,明日霍炎哥哥必然是要挑战你的,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不是怕你输,我是怕你因此手下留情害了自己。今夜为妻思绪许久,一直左右为难,怕不告诉你,以如今霍炎哥哥的修为和心思,我怕你吃亏在太过仁义上;可又怕告诉了你,你因此心生愧疚、刻意谦让,因此误了自己、误了师门剑宗。夫君,你——懂妾身的心思么?”
林笑非见她一晚上都郁郁寡欢,满面愁容,原来担心纠结的还有这个,想她一个柔弱女子思虑过盛,不禁心生爱怜,便将她拥在怀中,“我知道的,你无需忧虑,太白昆仑之争是为公,不仅为宗门也是为天下,我们与慧叶之恩怨是为私,为夫公私是分得开的,你只管安心养胎,无需忧虑在心。”
“嗯,”温静霜点点头,忽然面飞红霞,咬咬红唇低眉轻语说:“夫君,今晚你能不回前殿么?”
林笑非见她娇羞模样,明白她心思,轻轻楼在腰间,“不回了,今夜我陪你。”
温静霜摇摇头,似有笑而容颜未展,似有泪而未垂落,她一双深情的眸看着林笑非,轻轻地说:“不,今夜让妾身伺候你,”咬咬牙,只见她抽动腰间丝带,霓裳滑落,里面穿的竟只有上回林笑非带回来的月白纱衣,只一瞬间,林笑非的眼睛便顿住了,只一瞬间,温静霜的耳根都红的发烫,她一字一句说的分明,“我要夫君知道,我整个人整颗心都是你的,苍天可鉴、日月可评,无论今生来世、极乐泥犁,妾身的一思一念一愁一喜,都只为相公一人与关!”
正所谓:
春色恼人浓抵酒,风前脉脉如招手;
只应缟袂闺房秀,尚带天香汗漫游。
……
“丁冕,可有找到你顾师姐?”二十四桥的昆仑居所,古南海等人正要出门,却不见了顾惜颜的身影。
丁冕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在师傅的窗沿边发现了这个。”说着,他将一个三寸见方的黑色锦盒的拿了出来。
“里面是什么?”元清丰问。
古南海打开一看,眼皮挑了一下,原来里面是一对死去的秋蝉和螳螂,“螳螂和蝉!”
元清丰沉默稍许,皱眉说,“颜儿不辞而别,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有让她不得不当即离去的理由。螳螂捕蝉,今日乃是神盟盟主争夺之日,其意不言自明,可若我们和太白是螳螂与蝉,那么谁是螳螂谁是蝉,谁又是黄雀?”
古南海与丁冕对视一眼,又与呼哧喝刹相顾而视,说:“赴约的八大门派中,除了我们和太白,以及已经率众离去的黄易君,唯一有能力夺取盟主之位的便是通古剑门的卜卓君,他一直没有出手,退出也极为怪异,莫非他要食言而肥,等我们与太白斗得两败俱伤,才来挑战?!”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呼哧喝刹将锦盒拿在手里看了看,说:“恕晚辈直言,这会不会是太白的计策?昨日大战中,太白所出三人均有损伤,尤其魏七更是动了根基,林碧照会不会故布疑阵,让我们不战而退?要知道,顾惜颜姑娘一身修为岂是易与,即便走的再匆忙,只言片语,一封简信总是能留下的,为何独独弄这么个「螳螂捕蝉」,有没有可能是顾惜颜姑娘被设计引开,然后太白才动的手脚?”
只是他话音刚落,忽然有暗影楼弟子走近身跟旁边的袖语说了一句什么,袖语顿时凝眉色沉,呼哧喝刹问:“何事?”
“屠狂南,也失踪了!”袖语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他倒是什么讯息也没留下。”
众人只觉一股寒流涌上心头,可呼哧喝刹却不自觉的想到了一个人——白诺城,似乎他是唯一一个能将顾惜颜和屠狂南联系起来的人。
“声东击西,莫非是趁着神盟之约要去救人?”
有如此猜测者非他一人,然而却始终想不通两人为何不辞而别,更想不通到底谁是黄雀。
古南海压下忧虑和震惊,吩咐道:“丁冕,派昆仑弟子继续探查你顾师姐的消息,不过从现在开始只能暗查,不得宣扬。”说罢,又望向元清丰说:“师叔,事已至此追虑无用,先将神盟之约了了再说吧?”
“嗯,只能如此,不过既然颜儿留下这黄雀之警,我们需留个心眼了。”元清风说。
“嗯”
……
太白山,青龙石场,晨曦刚至,人群已经密密麻麻,来的最早的是太白弟子,除了少许掌门的座次外,他们靠的最拢,站的最近,便是最新一批的太白弟子也知道,本次神盟盟主之位对太白有多么重要。
林碧照也早早地到了,他没有坐,也站着,就站在林浪夫的巨大雕塑下,身形显得渺小,但是却有一股凌云般的气势散发出来,不怒自威、仿如一柄藏鞘十年,寒光待发的宝剑!
他深渊般的眸子扫过陆陆续续入座的各派高手,等看到最后入场的昆仑和暗影楼众人,不觉微惊,因为少了顾惜颜,在他看来,今日盟主决战,太白必然全力以赴,顾惜颜举足轻重。
“各位同道,经过昨日数轮苦战,晋级者有太白本宗与幽洲昆仑,”说话间,他的目光在昆仑方向停驻,抱拳道:“古掌门,今日将由贵我两宗角逐盟主之位,昆仑高手来者是客,你们先请。”
这时丁冕站起身来,足踏青砖,纵身一跃便如洪钟一般落在了青龙石场上,“轰”的一声巨响,青砖碎了一片,一圈刚猛的气浪席卷开来差点将众人掀翻。丁冕继承了青华二老百余年的内力,威势非同小可,场上顿时一片唏嘘、一片哗然……
哗然者自不必赘述,单凭这一身雄浑的内力,只怕整个青龙石场无人能比。
唏嘘者也有唏嘘的理由:昆仑一门七杰,个个少年成名、惊才艳艳,曾经都被给予振兴昆仑、挑战太白的厚望,然而不过数年过去,陆离、陆书瑶兄妹和曲凭寒三人都已相继惨死,仅剩的四人中,池静松因陆瑶之死,已沦落为贪杯好酒的废人一个;快剑柳习风失踪多年,不知近况;如今能有几分名声者也就只有在银甲军中效力的杜若飞和留守昆仑的丁冕了。当初虽然古禹横空出世让人眼前一亮,却不过昙花一现,若非顾惜颜撑住场面,昆仑青黄不接的局面依旧尴尬无比。对此最有感悟者除了昆仑,怕就是与七杰交过手的叶郎雪了。
“昆仑七杰已死其三,仅剩的四人中最出色之人,果然还是丁冕!”叶郎雪与司神雨对视一眼,说。
司神雨点点头,看了看碎裂的青砖赞叹道:“好个丁冕,不想竟然看走了眼,竟有一身当世难匹的内力,若是他没有他师父的食古不化,或许可以一试。”
叶郎雪闻言,与远处的苦厄神僧和苏幼情对视一眼,都点点头,看来都是这个意思……
丁冕看向太白的方向,乘人之危的事他是不会做的,于是他对着昨日伤势最轻的莫承允抱拳见礼:“莫前辈,晚辈早有切磋之心,奈何之前没有机会,如今借着神盟之约,还请前辈成全!”
“少侠过谦,昆仑有君,幸盛;昆仑七杰,有君,幸盛!”莫承允站起身来,亦抱拳回礼。
说罢,身影已落在了石场中。
莫承允横剑于眉,丁冕先发制人,大喝一声,右手猛地推出一张,掌风刚猛无比,瞬间将周遭的厚重青砖尽数掀飞,如暗器般向莫城允射去。莫承允左突右闪,手中的一把青釭剑舞出数十道剑影,挑、砍、刺、撩,剑剑无虚,忽然一道掌风后发先至,莫承允登时挺剑刺出,“轰”的一声巨响,莫承允顿时飞身急退,蹬蹬蹬直踩碎了七百块青砖这才展位,心下直叹:“好刚猛的劲。”又低头看了看手中仍然不停震颤嗡鸣的佩剑,忍不住赞赏道:“两仪碎星掌,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纯阳至刚的掌法!”
“哈”丁冕发出一声断喝,人影已在五丈多高半空,他腰身一扭便凌空落下两掌,只听“呼呼”两声巨响,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整剧烈的风压瞬间席卷开来,莫承允怎敢怠慢,立时原地飞旋刺出,如飞鹤腾空而起。掌风瞬间落下,电光火石之间便与莫承允撞在一起,只听“钉钉”两声,莫承允的青釭剑瞬间碎断,掌力拍在青龙石场上,瞬间整个石场都抖动了一下,刹那间碎石飞溅,烟尘四起。此时,丁冕凌空飞坠而来,剑神手中却已无剑,众人拂去烟尘,定睛细看,场上一整哗然,然而正在此时,莫承允忽然双指并拢,飞速点出一指,却不是普通指力,而是剑气。
这一招变换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丁冕身前一道无形而霸道的指力忽然射来,普天之下,能有如此霸道指力的,唯有昆仑派的另一门绝学—天尊指!
剑气撞上指力,虚空顿时出现一点白光,白的耀眼无比,让人不能直视。忽然间,那一点白光瞬间炸裂开来,荡开一圈白色的气浪,顷刻间就破开晨雾,冲出了太白山,远远看去,仿佛从太白山顶忽然韵开一片月光。
丁冕和莫承允二人同时被弹开,莫承允狠狠砸在早已破损不堪的青龙石场上,双腿膝盖以下全部没入碎石中,全身满是尘土。丁冕在半空如流星般向后飞坠而下,蹬蹬蹬退了几步,眼看就要退到场外,他猛地一跺,身体顿时如钉子板顿住,再没有后退半步。
莫承允微微皱眉,显然也没想到丁冕后起之秀,竟然能有如此本领,只见他抽身站出来,环顾一周几乎面目全非的青龙石场,又看着丁冕赞赏道:“好霸道的碎星掌,好霸道的天尊指!”
接着他大喝一声,“非儿,剑来!”
林笑非双指夹住捡把猛地射出,顷刻间就被莫承允抓在手中,此时他的脸色更显肃然,“自古英雄出少年,能与君一较长短,吾亦幸盛。”
“前辈威名赫赫,剑指也是难得绝学,只是晚辈身后是八百里昆仑,晚辈此战决不能败!”说罢,丁冕忽然弯腰,将双掌用力插入地下,接着好似他抓住了什么,大喝一声“起”,只听“轰隆”一声,竟然有一块巨石被他举了起来,这巨石宽约两丈,长过三丈,棱角分明,线条笔直,原本竟然是太白剑宗当初建宗时铺在青龙石场下的花岗岩之一,这一块巨石不是多少分量,竟然被丁冕举在头顶,直看的众人瞠目结舌。便是莫承允见了,心中也是咯噔了一下,直叹:“好恐怖的力气。”
丁冕将巨石举在头顶,脚下瞬间陷下去几寸,然而只见他腰身一震,竟然飞奔起来,速度竟然丝毫未减半分。“呼”的一声,他抬着局势狠狠向莫承允撞去,莫承允立时飞身急退,同时运足十分功力猛然劈下一剑,只见火光四溅,伴着呲呲两声,巨石上已多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然而却没有劈成两半。
忽然,巨石那头的丁冕对着巨石便用力推出一掌,巨石瞬间颤抖了一下,诡异得是,丁冕竟然穿过巨石忽然出现在眼前,莫承允双眼猛然瞪圆,丁冕已推掌冲来,不过咫尺之间。众人呼吸骤停,心都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都以为莫承允要闪身避开,不想莫承允竟然不退反进,只听“嘭”的一声轻响,丁冕一掌拍在莫承允的左肩,莫承允却飞速挑剑抵在了丁冕的咽喉两尺处。
丁冕满脸惊诧,缓缓手掌,只剩敬意。莫承允左手垂落,左臂已废,从此剑神只剩独臂……
莫承允伤,丁冕输!
高台上,林碧照和古南海的脸色同样难看。如此惨胜,代价太大,就连满山的太白弟子也无一人欢呼出声,只是目送着莫承允回到座上,林笑非偏头看了看镇定无声的师父,忍不住鼻子发酸,眼中波光浮动。林碧照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尽力压制住怒气和哀愁,说:“此一战,太白先胜一局,不知哪位高手再来赐教?”
这时一身亮色乌羽长袍的呼哧喝刹站起身来,慢慢向场中走去,他看似慢,每一步却有一丈来远。仿佛早已有了准备,还不能等他约战,一袭白衣的林笑非便跟着步入场中,顷刻间,一黑一白刹时分明的两人便四目相对……
“今日我来,是为争盟主之位,却并非全为争盟主之位!”呼哧喝刹冷冷地说。
“今日我来,是为与阁下履定再战之约,却亦并非只是为此!”林笑非淡淡地应。
呼哧喝刹微微拧眉不解。
林笑非神色复杂,声线压低:“原来我只知你是大空寺缘觉大师座下的慧叶师傅,后来我又知你还是暗影楼呼哧喝刹掌门,直到昨夜我才知道你还是琴川剑派的少门主——霍炎!”
呼哧喝刹的双眼陡然瞪圆,面色巨变,说不出的震惊,过了半晌转念一想又是说不出的痛苦,知他身份底细又会如实告知林笑非者,唯温静霜一人也。
“夫妻同心、亲密无间、朝夕相处、坦诚相见”……
“坦诚相见、赤身相拥、敦伦之姿、周公之礼”……
一瞬间几个词汇划过脑海,仿如一根银烧红的银针插在骨髓中,叫人痛不欲生。“呼哧呼哧”他喘着粗气发出怪异响声,先是摇头苦笑,继而脸色忽然变得扭曲狰狞,“林笑非,你我之间今日没有点到为止,世上只有一个霜儿,就注定我们是宿命的恩怨、天生的死仇,这个仇叫剜心之痛、夺妻之恨!天下痛之深者,恨之大者莫过于此,今天与你对手的,不是慧叶,也不是呼哧喝刹,而是霍炎,我们今天只能活一个,活下来的那个才能陪着霜儿。”
林笑非的眉紧紧拧住,凝视他许久,竟淡然一笑,“如君所愿。”说话间,他运足十分内力,缓缓抽出宝剑,宝剑嗡鸣之声瞬间响彻全场,只听他忽然高声断喝,“林笑非应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