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苑
“哎呀,无声啊,你说说你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钟氏一脸关切地走进在床榻上缠绵了几天还不见好转的万无声,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生气。
前几日带着老爷去抓云织雪的奸情,不料万无声不但没得手,反而被人给教训了一顿。这也便罢了,这个蠢货连是谁抓的他都不知道,现在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一般在床上休养了几日,都不见好。
钟氏眼里暮霭沉沉,会是云织雪安排的人么,她怎么可能会结识这等厉害的人物!可是若不是她,无声得罪了谁呢?
“姑母。”万无声见她来了,撑着一口气坐起来,却不料腰间酸痛半点都不见好,反而一阵狠狠抽痛,将他给拽回床榻上。
那日见了那白衣公子之后几个时辰,他昏昏沉沉地就被带劲了云府,准确来说是像死鱼一样被扔在芙蓉苑前,可谓是丢尽了人。不仅如此,醒来之后身上的疼痛一阵胜过一阵,现在便连下床也是困难。
直到现在他做梦都能梦见那人的眼睛,阴鸷,轻蔑,仿佛是最纯洁干净的毒酒,又仿佛是暗夜里来索命的恶鬼,多看一眼便能剑血封喉。
“无声啊,你伤成这样就别动了。”钟氏压抑住心中的不耐,好言劝道。自家这个侄子真是半点用处没有,偏生还被自家哥哥给塞了过来想娶豪门贵女,真是痴人说梦。
“不,我以后绝不会去找云织雪了......”万无声知道钟氏接自己进府的目的,但是他可不想因此丢了性命,赶紧表明态度。况且云织雪木讷沉闷,有什么好,倒是她那个妹妹云意珏有几分活泼机灵,还能勉强入眼。
况且......万无声冷冷的扫了钟氏一眼,这些年要不是钟家明里暗里资助,他这个姑母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自己父亲才是钟家的当家人,这女人嫁进丞相府又如何,还不是得敬着父亲三分?
钟氏脸上再也绷不住,没有本事还心比天高,钟家是无人了吗,偏偏自己还不能教训,只得好脾气的哄着,
“好好好,无声你自己说了算。”听万无声说,那个蒙面人只是说了不许惹云织雪,可是自己府上,不是还有个云意珏吗?
她顿了顿,语气里有几分引诱,“只不过意珏丫头过两年也该出阁了,姑母倒是想亲上加亲的。”
说中了他的心意,万无声强撑着坐起来,嘴角的笑意越发贪婪,“姑母放心,一个小姑娘而已,轮不到我多费心思。”
从万无声那出来之后,钟氏便去偏厅见了沁竹。
她淡淡的抬起玉指,拈了一朵木芙蓉花,眼皮也不愿意抬,“你还有脸来?”
沁竹明白她几次三番将事情搞砸已经惹恼了钟氏,可是盛玉轩那边更加不会放过自己,上次玉镯一事后,云意珏足足打了她二十板子,到现在仍然锥心的疼。她的手前些日子落了疾,每逢下雨就要命的疼,干不了重活。她真的害怕了,她只想出府过安生日子。
“夫人,求求您,求求您让我出府吧,求求您!”沁竹眼角噙着泪,一个劲儿的磕头,完全没有开始时那般心高气傲的劲儿。
万无声的事让钟氏心里本就郁结,根本不想同她废话,“你既然已经是我二房的人,可就不是这么容易走的了。”沁竹为她办了太多腌臜事,万一变了心抖落出来,她可捞不着好。
“你老家的母亲我接过来在庄子里养着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像是恩赐一般,淡淡的咬出几个字,却句句让沁竹胆寒。
她抓了自己的母亲,二夫人怎能这般恶毒?她分明是警示自己,若不继续为她办事,就会要了母亲的命,她哪里还有退路。
她面如死灰,脸上的泪痕未干,带了几分凄然。人命不过如草芥,自己和母亲,在她们这些人眼底便是可以随便掐死的蚊蝇。
“沁竹遵命。”
钟氏扯出一抹笑意,退无可退,便是破釜沉舟。云意珏,你还是不要跟一个连性命都可以舍弃的人去斗了。
苍竹园
云明朱拿着一盒子伤药,眸底蕴满了担忧,心碎无比。
“大哥,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替朱儿出头,才这样的,是朱儿害了你。”云明朱边替云安泽伤药,边拿起手帕拭泪,好一副心疼的样子。
云安泽担心她,嘴角咧出一抹灿烂的笑意,“朱儿说哪里话,是我自己要帮你查镯子,搜了府,才被父亲责罚,不关你的事。”
上次的事情的确是他太过武断,平白冤枉了意珏,意珏本就和他疏远......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云明朱一眼,上次的是真的是她一手安排,准备栽赃珏儿的吗?可是明朱是自己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妹妹啊。
香炉里一抹极好闻的香气传来,云安泽莫名有些麻木,怔了怔神,先前的想法突然一片空白。
云明朱不动声色地瞧了眼那香炉,发现并无异常,心领神会的一笑,“大哥不怪罪我就好。二姐姐那日说朱儿不珍惜你送我的镯子,又说我故意冤枉她,可真是折煞妹妹了,妹妹哪里敢和她争......”
“好了朱儿,意珏不是那个意思。”云安泽揉了揉眉心,他疼爱朱儿不假,可意珏也是自己的妹妹,他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云安泽怎么这次没有安慰她反而维护云意珏那个贱人,云明朱绞尽了帕子,难以置信的瞥了云安泽一眼,语气里多少有些不悦,“大哥休息吧,朱儿告退。”
看着她离开的干脆,云安泽嘴角浮现一抹苦笑,自己为了帮她找镯子搜府,被父亲教训了家法,背上都是鞭伤,甚至有些溃烂。
朱儿啊,便是你不来我也不会怪你的。只是她方才看到自己发炎的伤口时那一闪而过的嫌恶,恰巧被他看见,令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砸中,酸涩的能滴出水来。
他收了云明朱带来的东西,偶然间瞥见被自己随手放在桌角的瓷瓶,瓷瓶底下压着张纸条,是云意珏娟秀的簪花小楷:
绿瓶每日外敷三次,切忌碰水;白瓶内服,大哥曾言腹胃不佳,伤口大致恢复即断服。
短短几个字,却是浓浓的关切与叮嘱。
云安泽鼻头突然有些酸涩,或许这些年,自己真的看错了很多事情。
------题外话------
小影最近掉发严重,吾母言:必是写文使汝头秃。
吾深以为然,抬手揪头,甚觉凉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