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吓死我了!”屠苏如遭雷击,退避三舍,语气不满。
苍术无奈的笑笑,自家主子担心云姑娘,去了洛城后派他贴身保护,他便休息在盛玉轩的那棵老树上。不料自己方才的衣角漏了下来,将屠苏给吓到了。
“抱歉嘛,小屠苏,我还不是为了你家主子才出此下策。”苍术一脸陪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围着屠苏连连道歉。
屠苏显然没回过神儿来,苍术虽说之前告诉过她敬王殿下出京之后要让他保护小姐,但是这人又不是蝙蝠,怎么喜欢挂在树上睡觉!
屠苏才不怕他,堂堂暗卫首领,却天天嬉皮笑脸,半点没威信。
“起开,你挡着我泼水了。”她扫了眼上蹿下跳的苍术,没好气道。
“来来来,这种事情当然得我来做,小屠苏你歇着去吧。”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屠苏的水桶抢过来泼掉,很是殷勤。
这人,连称呼也这般轻浮,真是气人。自己不止一次让他叫自己屠苏,硬是不听,她也奈何不得。
但是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莫名多了几分暖意,“你,那个,今日厨房剩的。”说完将怀里一个香喷喷的包子递给他,脸上多了点点红晕。
苍术高兴坏了,他今早一直在院里,确实没吃早饭饿了,没想到屠苏这样贴心。
赶紧一把接过那包子,没出息的塞得满嘴都是,“小屠苏,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除了平时对他有一丢丢凶巴巴的之外,他家小屠苏简直无可挑剔。
“屠苏。”云意珏不知何时已经从内室出来,看到苍术也是一惊:“苍术,你怎会在此?”
苍术连忙咽下嘴里的包子,正色道:“云小姐,主子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您。这些日子苍术负责保护您的安危。”
云意珏心里忽然暖洋洋的,派自己的暗卫首领保护自己,他也不怕大材小用。但是有些担心,“此去洛城前途未卜,派你保护我,他怎么办?”
“云姑娘放心,主子身边还有川穹,是暗卫副队长,不过他一向行事隐秘,所以不曾露面。而且,主子派我来也另有安排,我这个暗卫首领的身份不少人知情,反而没有川穹方便。”
云意珏点头,阿尧向来算无遗策,既然他另有谋划,自己更应该信他。
但是,她看了看莫名沉默的屠苏,又看了看一脸春风的苍术,再加上每次晏敬尧来的时候这丫头就莫名消失,再加上上次被自己打翻的那盒点心莫名出现在桌子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奸笑。
“屠苏,你和苍术关系不错?”她半开玩笑似的问,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才没有,小姐......”屠苏脸刷的红了,低着头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是是是,我和小屠苏关系很好。”苍术看着羞涩的小屠苏,立刻站出来承认。小屠苏聪明机灵善良,关键是好看啊,谁不喜欢。
“你再瞎说!”屠苏不敢看自家小姐的眼睛,只得狠狠掐了把身边这人的胳膊,疼的苍术吱哇乱叫。
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她,还不敢说半个不字。
云意珏哪里还能不明白,她真高兴,屠苏跟了自己这么久,也能有个归宿。待一切安定下来以后,便放她嫁人吧。
盛香楼
玉妆这几日已经渐渐熟悉了掌柜的事物,跟德叔一块儿将盛香楼的生意打理的越发红火。
云意珏刚一走到盛香楼面前,便被眼前拥挤的人群弄得多了几分好奇,走近一看,发现盛香楼前面挂着很多极为精致的小牌子,不同的雕花,不同的颜色形状,每个小牌子上都写着盛香楼的菜名。
“倒是新鲜。”云意珏微微一笑,伸手取下其中一个,圆圆的镂空雕花,勾勒出一副花好月圆的中秋盛景,古朴大气又不失精致,很是好看。上面是端庄秀丽的簪花小楷:翡翠白玉汤,味鲜,甘甜,适宜秋季降火润肺。
面前的小二见她过来,赶紧来迎,“主家,这是女掌柜新出的点菜牌,直接将这个交给柜台就行,用不着咱们再去一一问询,又好看又方便呢。”
不仅如此,每道菜牌上还写了味道和注意事项,不可谓不细心了。
“玉妆姑娘。”云意珏喊住了正在跟德叔说话的玉妆,春风满面如十里桃林盛开。“这点菜牌新鲜别致,姑娘真是七窍玲珑心。”不愧是前世里第一酒楼的老板娘,经营方式就是与众不同。
“多亏了云公子前日拿来的小册子呢,那上面记载了各地珍贵菜肴,才是真正的好东西。”玉妆也是满脸笑意,这还是她进酒楼第一次看见云意珏,见她男装打扮,就唤了公子。
那小册子她也是第一次见,许多失传已久的菜谱技法都涵括其中,还细细标注了注意事项和适宜人群,她正是根据这个在点餐牌上写了字,又对酒楼的菜式做了改进。
云意珏眼角笑意更浓,是阿尧有心了。
她仔细看了看玉妆那边的菜式,心里更加欣慰,上次自己嘉奖伙计们想菜式的法子见了效,盛香楼最近的确推出了不少新菜色。
“怎么不见修衡公子?”云意珏随口一问,温修衡这些日子常常来酒楼帮忙和考察,怎的今日却不见人。
“在内间做菜牌子呢。”玉妆和他相熟,语气里没有生疏。这些精致的菜牌子之所以那样吸引眼球,多半还是温公子的功劳。
云意珏应声去了内间,温修衡仍然是一副清冷干净的面容,嘴角挂着一贯的笑意,每一个动作都那般清冷出尘。
“云姑娘来了。”见她来了,主动打了招呼,低头笑道:“姑娘见笑了,修衡不过是做些小玩意罢了。”
云意珏眼眸微抬,有些说不清的神色,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上次自己为何会突然无力,是巧合还是因为温修衡?但若真是他,那样无欲无求,不染凡尘的人,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垂眸一笑,神色如常:“修衡公子一向谦虚,酒楼生意红火,多亏公子扶持。”云意珏没有走近,反而在原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挑不出错却有些疏离,让温修衡眸色微暗。
“无妨。既是合作,能出一份力是修衡的荣幸。”温修衡不再说话,安静地雕刻着手里的牌子,只能听见刻刀和木头的摩挲声,安静地有些落寞。
突然感觉指尖一抹鲜红,他迟钝的看了一眼,才发现刻刀划破指尖,冰冰冷冷的蔓延到心脏,的确有些疼。
云意珏正欲转身离开,却看到他划破了手,赶紧起身取药,给他拿过来。
“今日便别刻了。”云意珏有些霸道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刻刀,让他有些怔怔的。
温修衡将药瓶拿过来,费了好大劲将塞子拔出,刚要涂药之时,瓶子应声倒下。他笑笑,有些无奈和无助。
他单手无法包扎,云意珏只得替他涂药处理,“怎么划了一道这么深的口子。”温修衡这些日子一直为盛香楼忙里忙外,云意珏不愿意怀疑他,替他包扎好之后,极有分寸的抽身。
她无意间的责备莫名让温修衡心里感动,一时间竟忘了抽回手,现在倒悬在半空中,有几分滑稽。
他掩去眼里的光彩,拂袖收回手,是一贯的沉香缓缓滑入鼻尖,清润好闻。
云意珏有些自责,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仅仅凭此疏远一个与她患难与共的人,不值得。
她软了语气,跟从前一般无二:“修衡公子以后小心些,不然让你白玉染瑕,可就是盛香楼的罪过了。”
“呵,”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温修衡玩味的看了一眼自己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指,
“白玉染瑕......”他笑容里多了几分灿烂,这个比喻倒是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