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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荡南美 第二章:灾后迈阿密(1 / 1)

今年九月上旬,5级飓风“艾玛”席卷了美国佛罗里达半岛,5级飓风的强度超过了17级台风,其中迈阿密是重灾区。为此,美国政府已帮助很多市民撤退到奥兰多避难。迈阿密是我们前往南美的必经之地,对于“艾玛”的动态我们没出发便一直关注着。听说飓风造成迈阿密不少房屋倒塌,大树连根拔起,城市断水断电,机场停止飞行……由于运输中断,商场超市的货架也已抢购一空,整个城市处于半瘫痪状态。

9月21日,机场刚刚恢复运行,我们便降落在了迈阿密。飞机下降前,这座城市还刚刚下了一场大暴雨,机场还有一些积水。但天空已经放晴,白云灰云或舒或卷,而太阳遮遮掩掩地穿梭其中,使大地明灭有致,一派清明。

我们驶上高速公路,这个灾后城市的面目逐渐清晰。道路上车来车往,秩序井然,大街小巷并不狼藉,只在路口有一堆堆归拢在一起待运的大树枝和落叶,显然是被飓风挂断的。飓风过后,城市排水系统肯定会有淤堵,一些道路存有积水。居民区的房屋略有损毁,但已有很多人进进出出,总之生活依旧。我们的导游小崔刚刚把两个孩子从奥兰多接回来,学校和幼儿园已经开始上课了。他的家被水冲泡得比较严重,还有一面墙半塌。因为很多家庭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使得维修工人不够用,人们在耐心地等待。但更多像小崔一样的年轻人已开始自己动手修墙砌砖,重建家园了。

这个城市真正的灾后景象我们是在第二天才目睹到的。

迈阿密地处美国佛罗里达半岛的南端,常年温暖湿润。这里有着灿烂的阳光和绵长的海岸线,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尤其令美国人骄傲的是,迈阿密的植被特别出色,海边的棕榈树高大挺拔,到处绿草茵茵,鲜花盛开。尤其著名的是榕树森林,很多榕树都超过百年树龄,枝干遒劲多姿。正因为如此,迈阿密是美国中产阶级首选的养老胜地。我的外甥女嫁给一个美国人,女婿的父亲是中学校长,母亲是医生。他们退休后立刻迁居佛州,选了一处榕树森林安下了家。我多次听他们讲述过居住环境的有趣:门外的大榕树爬满了青藤;石槽中的饲料天天被小鹿吃个精光;清扫落叶时松鼠总是捣乱;早晨起来栅栏外常有一头小胖熊光顾;散步时千万不要靠近水塘,那是小鳄鱼出没的地方……这些童话般的世界如今还好吗?

导游小崔先带我们来到了南海滩。多么开阔的海岸啊,放眼望去,天空蓝得耀眼,海水闪着金光,海天之间翻卷着大团的云朵,而细软的白沙绵延地铺向远方。但是,岸边的棕榈林却是一片颓唐,几十年树龄的棕榈,高大仍然还是高大,树冠却朝着同一方向倾斜,就像被集体掌掴得扭了头颅,齐刷刷的。而且大叶子像乱发一样肆意飘散着,糊了满脸……尤其是很多棕榈的叶子已变得焦黄,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小崔说,这样的树实际上伤了根,已经没救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把它们挖走。在远方的高天远海间,点缀着几张小小的遮阳伞,有人在戏海,几个孩子在奔跑,这时的海滩多么宁静安详,很难想象它发起狂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我历来觉得海洋可怕,因为它太深邃,太不可知了。而且我这人与海相克,只要乘海船,无论什么船,无论入海多远,必晕无疑。但在江河湖泊乘船,即使有些颠簸却也没什么大碍。大陆占地球面积仅仅30%,但我们至今也没弄明白它的底细。而占地球70%面积的海洋,肯定是一个更加复杂丰富的世界,它比大陆要广阔得多,也神秘得多。海洋是把双刃剑,它给人类带来不少实惠——航行,渔业,海防及矿业等等。但它给我们带来的灾害也非常大——风暴潮汐,海雾灾害,火山喷发,巨浪倒灌,飓风海啸以及地震,还有潜在的我们无法预知的灾害,诸如沉没……这些都严重威胁着人类。据说原来评估这次飓风会穿过迈阿密市中心,还会海水倒灌,并终将毁灭这座城市。幸而,“艾玛”绕道而行,只是损毁了大面积植被和海边一些富人的别墅。

我们乘车进入一个叫珊瑚山的富人住宅区,这个住宅区是由一个西班牙富商投资兴建的,这里的很多建筑都是以珊瑚岩石为材料建起来的。据说一千多幢房子竟然没有一幢是相同的。这些房子涵盖了意大利,西班牙,南非,法国以及中国的建筑风格,构成各具特色的小“村落”,所以,珊瑚山素有“万国建筑博物馆”之称。更奇特的是,这个住宅区就建在一片榕树森林中。虽然早有耳闻,但真走进这片林子还是被惊到了。几百上千棵巨大的榕树分布在整个园区,或房前,或屋后,或路边,或湖畔,错落有致。而社区的道路就“避重就轻”地盘亘在房舍与大树周边。这些榕树少说也有百年树龄了,一个主干衍生出几棵支干,互相纠缠交错在一起,合成七八个人都搂不过来的身躯,这粗壮的身躯又支撑开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树冠,一棵树就是一片小树林。那不知名的青藤爬满了枝干,又流苏般地垂落下来。树冠遮护着房舍,显得房屋十分小巧。园区内还有一条笔直的街道,路边的榕树婀娜地排成行,就像美女列队。树与树之间有足够的空间,虽然根不相扰,却是枝叶相连,相连的枝叶搭成树桥,搭成凉棚,这条街道比美剧《desperatehousewives》里那条紫藤街还要漂亮。

但是一些触目惊心的画面也不时映入我们的眼帘。一棵巨大的榕树遭天谴似的被一劈两半,它无力举擎的沉重的树冠轰然倒地,枝干的断裂处,白惨惨又锋利的木茬还在愤怒地指向天空……还有一棵榕树被活活腰斩,以致以头戗地,它那巨大的身躯竟然弯成一道拱门……又是一棵大树,已被完全烧焦了,昔日挺拔的躯干已成黑炭,往日苍翠的枝叶化作“黑蝶”,车轮带起一阵风,“黑蝶”飞舞竟似墓地的纸钱……更有一棵大树被连根拔起,根部高高翘起,好像被打倒在地的狼狈的巨人……还有一棵榕树,被活活撕去半边树冠,犹如被剃了阴阳头……那路边三棵“美女榕”被齐刷刷地折断,披头散发地跪在路边……这种景象隔不远就会出现一幕,看得我们不断惊呼。

有科学家做过实验,任何物质都是有感知的,就连一块石头,一滴水也不例外。在不断的赞美中,水分子排列整齐呈美观的六角形,但在咒骂中,水分子也会变得扭曲丑陋,颜色变黑。而有生命的各类物种,对外界应该有着更直接更敏锐的感受,凡是有过养殖与种植经验的人都有体会。尽管生存环境不一样,每个生物还是尽量往最美好的方向生长。其实生命的适应能力很强,一般都经得起挫折与磨难,都有着与生俱来的自愈功能,但,这并不包括摧残与杀戮!这些百年榕树在被扼杀之前,进行了怎样的抗争,又有着怎样的感知?它们临终的分子排列又会呈现出什么样子?是可以想象的!

人与生物都有自己的天年,夭折是最可悲的际遇。迈阿密的植被为什么会有如此遭遇,我们不得而知。但使人类夭折的灾难除了难以避免的天灾,不幸还有**,而所有**的起缘都是因着各种利益……

我们这些人在六十多年的生涯中,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经历过灭顶的自然灾害,也未在各种“风暴”中夭折,我们算是乱世中的幸运儿了。迈阿密的灾后景象给我们上了一课,至少让我们更加明确了两个字——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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