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小六、顾子辰与虎骑军剩余士兵,开始行进断井陉,出发前顾子辰特地交代众人,若遇到胡人不许恋战,只需须臾则立即诈败。
余信再度不解,不过这次他知道时间有限,便没再多问。
果然,行进半路他们就遇到了率先据守在那里的苌弢和数百兵马。众人面色大变,忽然想起之前顾子辰的交代,想必那位神秘郎君早有打算,便将各自面上的慌乱再度放大。
那日,当苌弢的军队突然出现时,仅片刻功夫,虎骑军的将领就带着士兵们弃旗熄鼓,反身逃窜。混乱中,佘图更是掉下马背,直接被乱刀砍死。
旗开得胜的苌弢大喜,当即满怀信心地下令,让留守在断井陉西口大营的剩余士兵全部倾巢而出,和他一起乘胜追击,势必要将这次来的东启人悉数斩杀,并趁机占领临州。
苌弢更是将为首的顾子辰当作了杨祚,扬言要将其生擒,回去后亲自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当胡人士兵倾巢而出之时,暗藏在其大营后侧的青影等人趁机现身,一把火点燃了他们的粮草大棚,并在其军营正后门口均插上了虎骑军的军旗。完成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去与顾子辰等人会合。
话说这边,在苌弢追到断井陉中断时,杨祚假扮的郭秫突然现身断井陉南边,并让乡民和山匪们作出了声势浩大的援兵姿态。与此同时,卓宏飞与其兵马也及时到达了断井陉北边高地。
苌弢大惊失色,心道如若这东启三方兵马会合,成包围之势,那他所率领的金川队伍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苌弢眼一闭,当即下令,命所有胡人继续前进,至少要将中路东启士兵砍杀,然后劫持“杨祚”为人质。因为只有这样,后续,他们才有希望可言。
苌弢的这个命令一下,杨祚、卓宏飞等人一时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原本,他们虚张声势的计策,只想削减胡军部分士气,但是先决条件是我方率先占据断井陉。如今,没成想被对方占了先机的条件下,又遇到了他们倾巢出动。这样一来,东启这边,胜算则几近于零了。
忽然,杨祚想到顾子辰昨日派人给他的信,当即星眸一深,改变战术,开始鼓吹本军将士奋勇作战的士气。并对各个乡民山匪大声道:“各位能来帮忙,我杨祚感激不尽。现下情况有变,恐怕我等只能和这金川胡人硬拼了!各位若有惜命怕死者,均可回返,我杨祚必不阻拦!但是,要知道,如今这一战咱们虎骑军若是真的败了,那这临州城怕是再也保不住了!!”
少年剑眉星目,句句铿锵有力,字字打在众人心上。其实他只是让所有人明白,现下已经不止是虎骑军的责任了,而是他们所有人都已无退路了。
正如顾子辰所言,死局未定,那就看我等可否鼓足士气,绝处逢生了。“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彍弩,节如发机。”(出自《孙子兵法》)
后来,不论是士兵,还是自愿来充人数的乡民、山匪,人人皆咬紧牙关拼命、势如破竹,誓要与金川胡人殊死决战。
顾子辰手拿长剑,面具下的眉宇带笑,眼中却满是杀伐寒意。左手将怀里的小人儿紧了紧,淡淡问道:“怕么?”
这时,一只白嫩的小手抬起,轻轻抹掉了男人下颚处溅上的血水。“不怕。”
顾子辰眼眸凛冽狠厉,扫过四周的胡兵。被他眼神所及的人,皆不由后退了两步。
这时,只见两侧山头涌下了无数呐喊的人群。他们踏着地上肆无忌惮地流淌的鲜血,各个如虎如狮,不畏生死,根本分不清哪个是身经百战的虎骑军将士,哪个是嫉恶如仇的山匪,哪个是纯厚朴实的乡民。
顾子辰知道,杨祚理解了他信中的意思。如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万事皆可迎刃而解。
他薄唇轻启,对着怀中的人道:“快结束了。”
“好。”
于是,男子握紧手中长剑,继续了新一轮的厮杀。
双方厮杀了半日有余,也未分出胜负。这时,刚好郭秫亲率的两万援军也赶到了。
见着这浩浩荡荡的援军,苌弢这才心惊肉跳地意识到,之前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被耍了!
郭秫的援军一到,东启一方更加势不可当、所向披靡起来。
苌弢看着慌乱不已、连连后退的手下,知道大势已去,连忙下令领兵回返。
谁知,当他们终于退到了断井陉西侧口大营附近,却发现粮仓被烧,营前更是插上了虎骑军的军旗。一时间,胡人士气不再,队形大乱不说,就连反抗迎战的心思都没了。也不再理会统领苌弢的命令,开始自发四散逃窜起来。
乘胜追击的东启士兵成功将苌弢斩杀于马下,金川首领苌暹被俘,其余胡人亦是多数缴械投降。
最终,这场战役以东启大胜、金川大败告终。而金川这颗长在东启历任皇帝心中的尖刺,也终于被拔出了。
事后,郭秫很是好奇,为何卓宏飞会擅自离开定戎。据他所知,陛下只下旨命他率两万大军前来支援,却并未下旨给卓宏飞啊。
这时,卓宏飞掏出了杨祚托小六执笔写给他的信,信上说:“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圮地无舍,衢地合交,绝地无留,围地则谋,死地则战。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出自孙武,《孙子兵法》)”
郭秫目光一闪,“这是……”
“郭统领不用想了,虽然那送信的人已经走了,但是这信中的内容却是出自杨副统领之口。”
“哈哈哈,杨祚那小子,果然是个适合当兵的!”
卓宏飞又道:“其实,昨日送信那人又突然说了一席话,而那席话才是真正打动卓某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