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积德
方棠找猫找了一个晚上没回来，冬天的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非要把寒气留在每个人的身体里。
老张在白落言房门前打了十几个转都没敢进去，白落言虽然疼爱方棠，也留了他一段时间，可这份疼爱掺杂了多少别的东西在里面，又能不能和庄舒羽的“过敏”抗衡，还是未知数。
老张推门进去的时候，白落言正坐在书桌前看卷宗，他戴着眼镜，长腿叠起，难得关心下公司的事，就这么被老张打扰了。
白落言头也不抬：“什么事。”
老张说：“那小子一晚上没回来，我怕他跑丢了，要不，带人去找找？”
白落言勾唇笑：“那么大人，不会迷路，何况，他除了这，也没别处可去。”
老张欲言又止：“少爷，其实庄少不常来，一只猫留在院子里，没什么影响的。”
“一只猫而已，丢了就丢了。”白落言说，“等他找不到，肚子又饿了的时候，他自己就回来了。”
老张不再说话了。
方棠找猫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这一带是别墅区，寸土寸金的地方，全是大树和草坪，如果有猫，一眼就能看见了，方棠喊猫喊哑了喉咙，一晚上没喝水没吃东西，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只能坐在路边，两眼放空，像只丧家犬。
头发上的奶油风干了，僵硬着非常难受，方棠把手机摸出来，对着那排通讯录，看着“言言”的备注，恨不得把手机都摔了。
不能摔，摔了就回不了家了，方棠用手背擦擦脸，让自己精神起来，他肚子饿也没关系，奶奶还在白家，他得回去。
他正要走，有一排车子开了过来，为首的那辆车开着窗，方棠以为是白落言的人找过来了，立刻背过了身去。
车子停了。
有人下了车，很冷漠地喊：“转过来。”
方棠想wm，这些人说话的口气和他的街坊一模一样，全他妈是高高在上的，拿着别人当小偷一样防着，好像全世界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是好人，谁都要害人似的，方棠咬牙切齿，又不能真的和这些人对抗，他巴巴地转过身，视线落在地上，尴尬又屈辱。
他这辈子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没遇到过，直到刚才，他还以为是白落言找他来了，这会儿知道不是，倒也不是那么失望。
他又不是那个什么叫舒羽的，没本事在白落言心里翻起浪花。
让他转过来的男人看到方棠这个样子，皱了下眉，他又走近了看，似乎想起了什么，说：“你挺面熟的。”
方棠哈哈笑了起来，说：“是啊，我和这的有钱人都挺熟的。”
男人看了他一圈，说：“你是不是白二少身边的。”
方棠抬起眼皮，这才想起来，眼前人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个，叫林谦的太子爷，喜欢穿休闲装，挺低调一个人。
林谦问：“你怎么在这里，还……弄成这个样子。”
方棠没说话。
林谦想，算了，白二少风流人物，或许这是二人间你追我赶的情趣游戏，他也不多问了，说：“要我送你回去吗，我正好要去白家一趟。”
方棠咧开嘴：“不了，我自己回去。”
上过一回当，他哪里还敢随便上这些有钱人的车。
林谦也不执着，方棠不要他送，那就算了，总归是别人的宠物，他太殷勤倒显得不合适了。
方棠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他站住脚，又回过头，眼眶红红的，像是已经忍到了极限，“你能不能看在白二少的面子上，帮我个忙。”
男孩一身狼狈，刚才还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像个好赖不分的小痞子，这会儿突然转了性，全身防备都没了，一双眼又红又肿，似乎哭了一整夜。
哭起来的眼睛倒是漂亮，小鹿一般水灵灵的，白二少真会挑人。
林谦说：“什么忙，你说。”
方棠把手机点开，他的手机背景是狗蛋肥硕的照片，他递给林谦看，哑声说：“我的猫丢了，我一路找过来都没找到，二少不喜欢猫，不想帮我找，你能不能……算了，我太唐突了，抱歉抱歉，你别和二少说，我先走了，谢谢你。”
方棠说话的样子局促不安，眼珠东转西转就是不敢看着人，脑袋发热后他清醒过来，暗想他可能急糊涂了，他一个小角色，别人凭什么帮他，道完谢后，他只想赶快离开，他这个样子，若是有个地缝，早钻进去了。
林谦看了看照片，说：“这只猫吗，你确定它在附近？”
方棠点头：“说是在门口丢的，我再找找看吧。”
“我帮你找吧。”林谦说，“你留个电话给我，找到了我就通知你，不给白二少说，怎样？”
方棠眼睛瞬间亮了：“真的？谢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手指绞在一起转来转去，“我一定报答你，一定……”
林谦笑了起来，说：“找只猫而已，举手之劳，我要去白家了，你不要我送，那我先走了。”
“好，你慢走。”
留下号码后，林谦上了车，他把照片发给了手下的人，让他们尽力去找。
助理说：“林少，那个人怪怪的，你怎么跟他说了那么久。”
林谦微笑：“怪是怪了点，不过能在这遇到，也是缘分吧。”
“他是白二少身边的人。”
“所以我才觉得他可怜。”林谦说，“圈内谁不知道白落言喜欢庄舒羽，又有谁不知道庄舒羽猫毛过敏呢，这两天庄舒羽拍戏杀青回国，猫八成是被白落言扔了，他却骗我说，白落言只是不喜欢猫，不想帮他找，这样的人，帮帮他，也算行善积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