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分割
简铃瞧他模样认真,呼吸发急,嘴唇咬得死紧,那些纱布遮住他的脸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血迹。
她不知道方棠经历了什么,但他的日子肯定和她一样不好过。
简铃心底疼了,说:“要逃,但不是现在,得等这阵过了,他不再需要我了,我们就可以逃了。”
“可是……”
“他们是什么人,你是了解的,我们能想到的,他们想不到吗?哪怕他们只手遮不了天,遮我们还不容易?没准咱们还没出城,就已经喝上一壶了。”
方棠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他们把咱们玩腻了,主动放手?”
简铃看了看四周,拉着他的袖子说:“今天不行,有人跟着你,说不定那个家伙的人也在监视我,他没抓我,让我可以自由回家就很可疑,我冒险给你打电话,包括不接你电话,都是不想你搅进来,我不能让那人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回去吧小棠,咱们不能待久了,保重你自己,还有,原谅我。”
方棠胸腔血气翻涌,他握紧拳,指尖险些把掌心戳穿,一阵尖锐的痛楚后,他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他不能再把简铃牵扯进来,他逃了,如果被找回来,白落言会伤他,但不会害他,可白军霆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他会对简铃做什么,方棠甚至不敢去想。
无力,绝望,锥心蚀骨。
儿时流离,他早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更知人拼命想活的艰难,他是那种只要还有一颗糖就能笑嘻嘻开心活下去的人,可进入白家,他不再饥寒交迫,不再孤苦无依,不再为了一颗糖和孤儿院的小孩打得头破血流,却也不是他幸福生活的开始。
他的翅膀被折断了,心被别人踩烂了,白落言暂且不提,看到白军霆在简铃身上留下的伤痕,方棠何止是恨,他想把白军霆抽筋扒皮,割喉饮血,碎尸万段。
可他无能为力。
回去见着了白军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对他卑躬屈膝。
方棠回家时是晚上,他穿过漫长的庭院,就快走到尽头时,看到院子里挂满了闪烁的灯泡。
五光十色,明明灭灭,把夜色点缀成了梦幻。
白落言坐在石凳上,胳膊撑着脸,视线停在他来的地方,像在等他。
白落言喝了酒,微醺状态,眼神朦胧迷离,倒是像个勾魂的妖孽。
他一笑,妖孽感更甚,方棠有一刹那的错觉,这个笑,他仿佛曾经见过,熟悉得稍纵即逝。
“我还在想,我的小棠不回家了怎么办,你如果逃了,我会很难过的。”
方棠说:“我没逃,你可以放心了,又有宠物可以继续玩弄。”
白落言轻笑,说:“小棠气性太大了,一点小事,非要和我闹别扭。”
方棠冷道:“我不闹别扭,日子怎么有滋味呢,少爷?”
白落言抬头看他,说:“这些灯泡是你留下的,我没让人取下来,那晚没和你一起看,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可以气消了吗?”
方棠说:“我没有生气,我没力气生气了,少爷,我很累,想回去睡觉了,你喜欢的话,慢慢在这欣赏吧。”
白落言要跟他在院子里看灯光,无异于再一次侮辱他,把他的真心拿出来抽打,他怎么看得下去,那晚,也是在这里,也是在这样的灯光下,他和庄舒羽终于叫他彻底心死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白落言是少爷,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方棠懒得再向他乞讨温情和爱意,他抬脚想走,白落言却先他一步站起来,扯住了他的手腕。
方棠的手冷得如二月冰霜,他想挣开他,却一丝力气也没有,方棠暗道自己真他妈没用,居然已经虚弱到连一个醉酒的男人都推不开,他还妄想带着简铃逃跑。
白落言把他压在树下,他细细地看他,夜色为方棠的脸增了层柔和的滤镜,衬得一张脸更加淬玉莹白,就是下巴太尖了,瘦得让人心疼,他不禁想起他初入白家的样子,虽然也这么瘦,可眸子里总燃烧着一团火,他作天作地,像有永远发泄不完的精力,像个太阳,照亮他一方阴暗潮湿的天地,这样的小棠去哪了呢,明明在他面前,生命力却无可控制地流失着,看他的眼神也逐渐失去了光彩。
方棠离他越来越远了,他该怎么抓住他。
白落言轻碰他脸上的纱布,问:“还疼吗?”
方棠说:“不疼了,谢谢少爷关心。”
“宝贝,你就那么嫉妒我和舒羽?”
白落言握住他的下巴,“别气了,我会补偿你的。”
方棠冷笑:“怎么补偿?睡我?你不是爱庄少吗,为什么还能睡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不了解吗,有时候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
“你……”
方棠一张嘴,声音就被人狠狠吞了进去。
他用力挣扎,白落言却紧紧扣住他的双臂,膝盖压着他的腿,不让他有一点反抗的余地,方棠直想骂人,眼眶都被白落言逼红了,五年,这个人太知道他的弱点是什么,不能让他得逞,方棠心一狠,咬破了他的舌头。
浓烈的铁锈味飞快地蔓延进口腔,白落言不但没有松开他,反而被血的味道刺激得更加兴奋,几乎要掏空他肺里所有的氧气。
“呜……”
方棠的眼泪被逼了出来,顺着脸颊流向嘴角,酒意和血意混合,这个吻让他全身颤栗,他真的怕了白落言,只要这个男人想要,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哪怕在这院子里要了他,不过也是看他心情而已。
这种时候,不能硬来,只能服软。
他眨眨眼,让泪水流得更多,白落言喜欢他流泪,喜欢他乖巧,只要他心情好了,说不定就能放过他。
果然,下一刻,白落言离开了他的唇,方棠张大嘴,获得生机一般急促地喘息。
方棠的眼还水雾迷蒙着,漆黑的长睫一眨一眨,灯光下,两人嘴角都染了血,多了些暧昧的妖冶。
喘过之后,方棠思绪回归,想到白落言不顾他的意愿,还要在同样的地方羞辱他,想到他的唇不知道这样吻过多少人,方棠气急攻心,抬手甩了白落言一个响亮的耳光!
白落言侧过头,却笑了,他擦去嘴角残血,看着他说:“还不够痛,要再用力些。”
“你到底想干什么。”方棠的眼里布满鲜红的血丝,“不让我走,也不爱我,玩弄我就那么有趣?”
白落言靠近他,低声说:“宝贝,你下次要咬的话,一定不要心软,你咬得越痛,我会越喜欢你的。”
方棠大骂:“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白落言笑说:“我是啊,可你不是也爱我吗,还想和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方棠睁大眼:“我……”
白落言捂住他的嘴,说:“你那晚亲口说的,别不承认。”
方棠甩开他的手,“我不记得了,你也别放在心上,白落言,你听着,就算你把我当宠物,可我自己会把自己当人,老子说不爱你了,就是不爱你了,你有本事,就他妈一辈子别让我找着机会离开,要不然,我一定头也不回,从你身边消失得彻彻底底的,到那个时候,你再也管不着我,我跟你,下辈子都不会再见。”
“为什么。”
白落言问,“我对你不好吗,你也很爱我,你为什么想离开我。”
“因为你是个没有心的人。”方棠说,“我没那么伟大,甘心做你背后没名没分的小情人,不爱你的时候就算了,可爱了,我就贪心,就要一对一的爱,你可能喜欢我,喜欢我新鲜,闹腾,可总有一天,你会腻了我,在那天到来前,我要争取主动权,我他妈要甩了你,生气吗?没什么好气的,你一点也不吃亏,我也不怪你,我自找的,也尽力了,我付出的代价,和你的不能比,也许你觉得,爱和性可以分割,心里想一个,床上睡一个,是你们有钱人特有的权利,但可惜,我不是那种人,接受不了这么前卫的思想,我的话你能明白就明白,不能明白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你懂,我知道你有情感障碍症,你也许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才是爱,希望庄舒羽能教会你,我已经累了,爱不动了,白落言,用你仅存的良心,放了我吧,算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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